姜宜笑接到帖子,第一时间就送到良氏和姜宜真住处。
“笑笑姐?”
姜宜真还在养伤,这几日都跟母亲住在一块儿,看她来时就雀跃上前,“快来喝汤,娘给我们熬了消暑的汤,我正想着待会儿给你送过去呢,结果笑笑姐居然自己来了。”
姜宜笑望着她面上的笑,心下稍松。
看来她是从那件事情中缓过来了,终于恢复几分活力。
“我来给你送个东西。”
姜宜笑忍不住扬唇,“刘家的帖子,邀请你和你母亲一起去府上做客。”
“啊?”
姜宜真愣住,耳根骤然一红,“笑笑姐别逗我,肯定是刘夫人找你。”
姜宜笑被她眼里的傻气逗到,笑道:“看来宜真对刘家不感兴趣?那我帮你拒了?”
“不要!笑笑姐,我想去!”
姜宜笑忍不住噗呲笑一声,把帖子递给她,“拿着看看,我去找你娘。”
遇见好事,姜宜笑身心舒畅,若是姜宜真婚事真能这么顺顺利利定下,那简直就是这些日子里遇到最大的喜事,她绝对得好好庆祝一番。
丫鬟带她走到小厨房,推开门。
姜宜笑缓步跨进去,良氏正忙着熬汤,轻轻揭开盖子看,洒了些特制的料子,并未发现门已经被推开。
待良氏将盖子放下,姜宜笑轻声道:“伯母。”
“宜笑?”
良氏惊喜,看了她就笑,“宜真叫你来的?这孩子!都说了让她不要去缠着你,你手底下这么多事情,等汤好了让她给你送过去就行。”
姜宜笑看见她眼底的关心,心跟着一暖,笑道:“是我要来,来和您说一个好消息。”
良氏不赞同地摇摇头,为她倒了一杯冷茶,“喝一口消消暑。你看看外面是什么天儿,有什么事情,让下人跑一遭就是,何必你亲自来?”
“伯母,宜真的婚事有头绪了,刘家对她有些意思,今日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什么?”
良氏惊讶,姜宜笑想起昨日,面上神色柔和,“昨日我遇见些杂事,本还想着怕是只能下次再带宜真相看,但她自个儿亮眼,被刘御史的夫人看上了,今日刘家就下帖,邀请您和宜真去府上。”
“这……”良氏更惊讶,面上欢喜,却有些不安,“御史?这么好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上宜真?会不会是想要借着我们算计你?”
她当然清楚,自己丈夫如今只是个刚调入京城的小官,这刘御史可是她在江南都曾听过的人物,刘家根基深厚,如何会忽然看上宜真?
她就怕姜宜笑为了姜宜真的婚事牺牲私下和刘家交易,她已经为她们做了太多,她绝不能再让她付出这么多。
姜宜笑闻言,温声解释道:“当然不会,刘家家风清正,绝不会在子女的婚姻大事上算计,我也意外呢。伯母放心,您若是有意,便将帖子接下,到时候我自会为您张罗。”
“刘家幼子为人正直,我昨日找人打听,说他虽暂未考取功名,但精于书画,不拘于风流事,后院干净。”
良氏看着姜宜笑面上的笑,鼻尖微有些发酸,她是绝对不会想到姜宜真能寻到这么好的一门婚事。
她光是想着都心里发颤,止不住地红了眼睛,点头道:“好,好,好。有这个好机会,我自然是要为宜真争一争的。”
“现在伯母可放心了?”姜宜笑安慰道:“我就说,宜真是个好姑娘,婚事绝对差不了。”
良氏愣愣点头,随即擦擦眼睛,“都要感谢你这个好姐姐啊,宜笑,若是没你,宜真怎么可能有这个机会?”
“也得她争气,性子好,要不然我就算是将她带去宫宴,也没什么用处。”
她笑了笑,“那伯母先忙,我这就去回消息。”
过了几日,良氏带着姜宜真去刘家,顺顺利利定下婚事,回府时就将好消息告诉姜宜笑。
又过几日,刘家人来下庚帖,姜府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喜气洋洋。
姜宜笑望着媒人离开,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回头一看,良氏红了眼,正拿着帕子偷偷擦眼睛,等望着所有人离开,才眼泪止不住地掉。
姜宜真慌了,连忙上前道:“娘,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您哭什么呀?”
良氏擦擦眼角,“娘是为你高兴!”
姜宜真听了,也跟着眼睛一红。
姜宜笑忍不住笑笑,正要上前却忽地听见身侧一直沉默的姜宣宁忽然叫住她。
“宜笑。”
姜宜笑转头,姜宣宁这几日憔悴不少,眼底隐隐有几分青,鬓边白发更多,“多谢你帮宜真定下这么好的婚事。”
姜宜笑颔首,却不想姜宣宁继续道:“既然宜真的婚事都定下了,那能不能……能不能将怜儿接回来?”
屋内骤然一静,姜宣宁说完,下意识别开头,面上神色微黯。
姜宜真和良氏愣住,不敢置信地转头盯着他,眼底的喜悦刹那间碎成失望。
“你偏要在宜真大喜的日子提这些腌臜事!”
良氏瞬间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看着姜宣宁眼底的闪烁,新仇旧恨一时间往上冲,压得她爆喝道:“宜真是你亲女儿啊!你就算要说,不会换一个日子吗?好好的喜事,你非要闹成这样?”
姜宜笑也沉下脸,“伯父,今日是宜真大喜的日子,我准备了一桌好菜,先过去吧。”
姜宣宁在妻子的注视下莫名心里一虚,可一转头,他就看见桌上的庚帖,还有不远处来来往往抬着一箱箱聘礼的小厮,又咬咬牙道:“什么叫做闹?”
“如今宜真的婚事都定下了,怜儿却在庵里受苦,待她回来,看着宜真风风光光出嫁,自己却婚事未定,心里该多难过?”
姜宣宁越说越理直气壮,“我曾答应怜儿母亲,将她当作我的亲女儿对待,一定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一生喜乐。如今宜真过得这么好,我如何不心疼怜儿?”
这句话一出,良氏气得脸色一白,捂着心口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道理!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姜宜真不能过得比吴怜儿好?
世上哪有这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