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琅,就算你是镇国公府的人,我也绝不能看着你在书院做这种败坏风气的事!”
林夫子甚至不问,直接认定宋安琅作弊,冷着脸说:“现在,你跟我出来,今天你不老老实实认错,我就算不当这书院的夫子,也要把你撵出去!”
宋安琅脸上有些难看,攥紧手心站起身冷静说:“林夫子,这不是我的纸条!我上次校考乃是甲等,何必用这种旁门左道?”
林夫子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有脸说!谁知道你上次的甲等是不是这么来的?”
“宋安琅,我平生最看不惯你这种仗着出身就为非作歹肆意妄为的人!你跟你父亲一个样,都是书院的败类!”
宋安琅脸上三分的怒气成了十分,“林夫子慎言!父亲乃是镇守边疆的英雄,什么叫败类?您这么说,就是在污蔑他,是在质疑陛下赐予父亲的荣耀!”
林夫子更怒,“你还敢顶嘴?真是跟你父亲一个样!”
宋安琅也怒了,猛地站起身,“什么样?我父亲与我做事堂堂正正,明明是林夫子你一句不问,便将作弊的罪名扣在我身上,我不服!”
“你跟我出来!”
林夫子气得脸色涨红,“不知道尊师重道,你真是把书读进狗肚子里了!”
山长院内。
宋安琅面上全然不见平时的温和,死死咬紧牙关,望着林夫子。
“山长不在院里!临走前说了,书院一切事务由我接管。”
林夫子冷笑,“我看谁还愿意给你撑腰!去,传信给家里,让你父亲来接你,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教的,教出你这么一个犯了错还顶嘴的混蛋!”
宋安琅眼前微微发红。
就算他平时处事平和镇定,可他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今日被师长污蔑,指着鼻子骂,确实很难让他平静。
再说,他本来考完就要赶着回京去参加姜姐姐堂妹的婚宴,可……
“还不去!?”
林夫子一脸不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后天我要是不见你父亲来,你就滚出书院,书院不收你这种败类!”
宋安琅气得身子微微发颤,出门时不禁鼻子微酸,强忍着泪回屋。
“主子……要不奴才立刻传信回去?”
宋安琅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收拾东西吧。”
林夫子仗着身份,对他百般打压,宋安琅天资聪颖,难免有些恃才傲物,于是从不将这种俗人放在眼中。可这次林夫子实在是犯了他的禁忌,连带污蔑父亲。
林夫子敢开这个口,当众污蔑,其余夫子竟是一个字不说,这样没有规矩又官官相护的书院,他不待也罢,说后天父亲不来就将他撵走,可他不愿意服软,不如现在就走!
再说,父亲在忙,他绝不会因为自己而耽搁他的正事。
这个仇他记下了!
书童担忧,迟疑片刻说:“现在时候不早了,您不如明天下山,若是主子知道您晚上离开,才会真的生气。”
宋安琅抿唇,“嗯,那先收拾东西。”
山上蛇虫多,他不值得为林夫子这种蠢人涉险。
只是想着刚才被当众指着鼻子污蔑的事情,宋安琅还是忍不住难受,走到桌前打开姜宜笑前几日送来的点心,吃了大半才稍稍舒服些。
……
姜家。
眼看着婚事渐近,姜宜笑忙得脚不沾地,刚要趁着空闲歇口气,就忽地听见春杏说:“小姐,公府来人。”
她连忙起身,“让人进来。”
进门的是镇国公府管事。
他脸色不大好看,叹口气说:“时候不早,还来叨扰您,奴才实在是对不住。”
姜宜笑一看他表情,立刻心一沉追问,“是不是满满身子不舒服?”
“正事要紧,速说。”
管事赶紧收敛神情,正色道:“姜小姐,是书院加急,小少爷被污蔑作弊,夫子非要请主子去,说后一日主子若不去书院,就要将小少爷撵走。”
“可主子这几日不在京城,奴才这才找到您这儿。”
姜宜笑脸色一变,“污蔑?”
说话间,她已经起身披上衣裳,对管事交代,“准备快马,令小五几人跟我走一遭。”
先不管撵不撵人,现在宋安琅肯定受了委屈,她就是再忙也必须走这一趟。
管事松口气,“是,奴才不怕小少爷吃亏,就是担心小少爷心里难受。”
“传话的人说,那夫子极其嚣张,竟是指着小少爷的鼻子骂他,甚至还连带着骂了主子,简直就是一只乱咬人的疯狗!”
姜宜笑脸上浮现出怒色,“还敢骂公爷?我先去书院,你去写一个折子,明日便递给陛下,书院如此态度,欺辱功臣之后,简直罪该万死!”
她交代完就带着人一夜赶车,马车套上两骑一日千里的良驹,几乎像是飞一般直直往书院赶。
……
早晨,天色刚刚亮,宋安宁一夜未睡,等着天彻底亮,山间露水稍干就回京。
他收拾着桌上的最后一方砚,面色不免有些阴郁,望着小桌心里发沉,憋着一口气,难受得他喉间发堵。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吵嚷。
“诶?谁来了,是不是谢明钊的母亲?”
“谢明钊的母亲?是不是姜宜笑?天呐,许久没见她来书院了,谁欺负谢明钊了?”
“谁敢欺负他?有一个泼妇娘,居然会闹到书院,说白了不就是不懂规矩,呵。”
“你别说些风凉话,也不知道原来谁羡慕谢明钊羡慕得眼睛红。谁刚进书院没被欺负过,要是我娘也能来为我撑腰,我比谢明钊还得意!”
姜姐姐来了?
宋安琅一怔,随即心里狂跳起来,下意识就推门朝着山门走。
姜姐姐是为了他来的?
他越跑越快,心也跟着飞起来,等站定时,额头上已经浮出一片薄汗。
抬头,姜宜笑从马车上缓缓走下,眉眼间带着几分疲倦,面色不明。
她站定,像是有所察觉般朝他看来,等看清他的脸,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唇角微微上扬。
沉寂了一夜的委屈顿时喷涌而出,宋安琅鼻尖微酸,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宜笑朝他缓缓走来。
昨日发生的事,今天早晨她便到了书院,姜姐姐为他赶了一整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