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波斯地毯上，顾嫣刚踏入客厅，就看见顾宪和程蕴分坐在沙发两端——一个低头刷着手机，眉头紧锁；一个慢条斯理地搅着咖啡，神色平静。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哥，程师姐。”顾嫣轻声唤道，池贝贝跟在她身后，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乖乖喊人。
顾宪抬头，目光在池贝贝泛红的眼眶上停留一瞬，随即站起身：“热搜我已经让人压了，但舆论还在发酵。”
池赟脱下西装外套递给管家，声音沉稳：“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澄清。”
顾宪放下咖啡杯，瓷器碰撞的声响清脆：“我可以出面。”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
“直接开记者会澄清吧。”顾宪突然接口，腕表折射的冷光划过池贝贝低垂的发顶，“说那天是我陪着妹妹去追星。”
池赟将骨瓷杯轻轻搁在茶托上，瓷器相碰的脆响让池贝贝肩头一颤：“现在说你们在一起，等于给媒体递刀。”
池赟已经能预料到硕大又吸引人的标题——【豪门三角恋？顾氏太子爷、池家千金与电竞选手的爱恨情仇？】
圈子里不少人知道当年池家有意让池贝贝嫁给顾宪。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结合眼下食用，真是好大一片瓜田啊。
顾嫣脑子转得很快，冷笑一声：“那些记者巴不得故事越狗血越好。”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尤其是池赟和池贝贝，他们似乎从没见过顾嫣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一向都是最温柔和气的人。
程蕴指尖轻点杯沿：“所以，澄清的重点不是‘谁在场’，而是‘贝贝为什么去见吴绫’。”
“第一次去文城，是我和贝贝一起找的吴绫。”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设计稿，“如果年初我也在，贝贝也不用单独去，更不会被拍。”
她抬眼，目光锐利：“不如说贝贝是我的设计助理，吴绫所在的战队刚签了非遗宣传合作。我们去找他，是为了新系列的‘电竞x传统工艺’企划。正好贝贝也确实在和我学设计。”
完美无瑕的商业逻辑，远比绯闻有说服力。
阳光斜斜切过茶几上的水晶果盘，将程蕴的倒影映在池赟的咖啡杯里。
顾宪的指节在沙发扶手上轻叩两下，打破沉默：“非遗合作这个切口选得好。”他抬眼看向程蕴，“去年文旅部刚出台《电竞+传统工艺振兴计划》，政府补贴额度可观。”
顾嫣若有所思，补充道：“我查过一些资料，曾经有电竞战队和博物馆联名过键盘皮肤。”她将手机推到茶几中央，屏幕上是青鸾衔着金线的电竞海报，“用这个做背书，可信度更高。”
池赟俯身细看，又转头看向顾嫣，“许助理上回是不是说过SE有意冷处理？”
顾嫣点点头。
池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既然吴绫正在被战队雪藏，就不能联系直接高层，直接找高层反而被动。”
说完他拨通了林珣的电话。
刚给吴爷爷办完住院，喘了口气的林助理又得到了老板的最新指示：带上法务部，去找吴绫，看看他的合同该怎么处理。
一向“热爱工作、远离休息”的林助理毫无波澜再次下单去文城的机票。
他最近和文城杠上了！！！
池贝贝突然开口：“这个说法……得先和吴绫通气。”
客厅瞬间安静。
池赟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他的妹妹，终于学会考虑周全了。
顾嫣轻笑，伸手揉了揉池贝贝的发顶：“有道理，总不能我们这边澄清，那边当事人毫不知情。”
程蕴拿起手机：“我现在联系他。”
顾宪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我来吧。”
他的指尖在程蕴皮肤上停留不到一秒，却让两人同时僵住。程蕴迅速抽回手，顾宪的喉结滚动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池贝贝看看两人，默默拨通了吴绫的电话。
池贝贝按下免提键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吴绫沙哑的声音：“池贝贝？”
客厅的空气骤然凝固，顾宪的指节停在半空，程蕴搅拌咖啡的手顿了顿，连池赟翻阅文件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那个……”池贝贝咽了下口水，“我们想了个澄清方案，需要你配合。”
电话里传来打火机开合的脆响，吴绫似乎在抽烟：“说说看。”
程蕴刚要开口，顾宪突然抽出池贝贝手中的方案书，纸张摩擦的声响惊得程蕴指尖一颤。
“我们打算把两次见面包装成非遗合作企划。”顾宪的语速比平时快半分，“你战队那边我们会处理解约，作为交换，你需要配合拍摄宣传片。”
吴绫沉默了三秒，忽然笑了：“顾总这是要签我？”
“签你的是KIM。”池赟突然插话，将新拟的合同推到茶几中央，“年薪比你打比赛高三成，附带你和你的家人以后在顾家的医疗机构的治疗费全免。”
顾宪点点头，没有异议。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吴绫在摩挲什么。
顾嫣看了顾宪一眼，又看池赟、程蕴、池贝贝，他们似乎对这样的条件毫不吃惊。
为什么是顾家的医院？
为什么池赟一开始对这个吴绫很礼让？
他是见过吴绫还有和吴绫有什么渊源？
“池贝贝对你很重要吗？”吴绫终于开口，“我值得这样的条件？”
“她是我妹妹，“顾宪挑眉，“当然重要。”
池贝贝紧张得抓住顾嫣的手，冰凉的手指被温暖包裹。听到那句“她是我妹妹”蓦得抬头看向顾宪。
她曾经是说过“我哥是顾宪”，但那只为了和吴绫搭上话。其实她知道，没有人会想要一只金刚鹦鹉做妹妹。
可是顾宪现在说“她是我妹妹”。
顾宪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又对吴绫说，“而且你值得。”
回答他的是吴绫的沉默。
除了池贝贝，其他人都知道吴绫已经答应了。
此时，顾嫣心里的疑惑已经达到了顶峰：原来这就是吴绫的软肋。
“林助理已经带着律师去找你了，”池赟接过电话，“下周来陵城，去KIM找李总报到，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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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绫挂断电话，将烟头按灭在爷爷的出院通知单上。远处传来战队的商务车轰鸣声，他知道那是来接青训生去拍广告的——原本该是他的位置。
手机震动，ST战队经理发来消息：【你小子有种！！！】
他点开相册，最新一张是池贝贝昨晚交的练习作业。
吴绫把烟盒捏成团，金属箔纸皱成一团。
他怎么能答应呢？
这就是缓兵之计，目的肯定还是让他织流霰缎。
但是，爷爷已经到陵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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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顾宪和程蕴，池赟也准备去公司。
他今天突然翘班，不知道公司怎么样了。
池赟系好领带，指尖在真丝面料上微微一顿。
顾嫣正站在台阶下替他整理公文包，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发间跳跃，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公司那边……”她将平板递给他，声音轻柔，“有急事吗？”
其实她想问青崖村的事有消息没。
池赟接过，目光在她略显暗紫的唇色上停留：“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顾嫣摇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池赟蹙眉，还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震动——林珣发来消息：【青崖村的报告在内审报告里。】
他快速回复：【好】
抬头时，顾嫣正望着他：“是那个电竞选手？”
“不是他。”池赟将手机放回口袋，“林珣还没有落地呢。”
顾嫣轻笑，伸手替他抚平西装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林助理的效率一向很高。”
她的指尖温热，隔着衣料传来细微的触感，让池赟想起昨夜她蜷在他怀里时，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胸膛。
“晚上我早点回来。”他低声说，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你有空的话帮我看着贝贝。”
顾嫣点头，目送他的车驶出庭院，直到尾灯消失在梧桐道尽头，才缓缓拿过手机，给许琳发消息：【池赟今天安排林珣送一位老人进了医院，你查一下那个吴姓老人叫什么名字。】
大哥、池赟、程师姐还有贝贝今天都太反常了，她不得不开始思考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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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贝贝趴在栏杆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吴绫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天。
【池贝贝，你织的这是抹布还是围巾？】
她鼓着脸戳了戳屏幕，犹豫着要不要发个表情包试探，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在想吴绫？”顾嫣端着药茶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池贝贝耳根一热，慌忙锁屏：“才、才没有！我是在看程蕴姐发的设计图！”
顾嫣笑而不语，目光落在远处喷泉池的倒影上。水光粼粼间，她忽然想起程蕴临走时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贝贝。”她轻声道，“你怎么会认识吴绫？”
池贝贝歪头：“就，看直播。”
“直播啊……”顾嫣抿了口茶，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看多久了？”
池贝贝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