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顾院长啊！素来以“冷面专业”著称的顾建华！此刻竟被池家大小姐当众拉着转圈，白大褂下摆飞扬得像迪士尼公主的裙摆！
池贝贝转够了才刹住车，抬头正对上顾三叔抽搐的嘴角——黑框眼镜歪到耳后，胸牌上“顾建华”三个字都快被捏变形了。
全场死寂。
顾嫣“噗嗤”笑出声：“三叔好可爱。”
池贝贝一抬头正对上顾三叔僵硬的嘴角，以及走廊上集体石化的医护人员。
她瞬间从耳根红到脖子：“三、三叔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三、三叔……”她触电般撒手，低头瞥见自己踩在他锃亮皮鞋上的兔头棉拖，“要不我给您擦鞋？”
顾三叔扶正眼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擦什么擦，赶紧把你嫣嫣姐的CT片装袋。”说完轻咳一声，目光却冷飕飕扫过病房——某个小护士手里的病历夹“啪嗒”掉在了地上。
“贝贝，”顾嫣憋着笑戳她腰窝，“你把我三叔的高冷人设转没啦。”
池贝贝捂脸哀嚎：“我真的只是太开心了嘛！”
顾三叔板着脸整理袖口，却在转身时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虎是虎了点，倒是一片真心待他家嫣嫣。
池赟来接人时，发现顾三叔破天荒送到了停车场。
“三叔今天心情不好？”他低声问顾嫣。
照理说，顾宪嫣出院，三叔该高兴才是。
顾嫣瞄了眼后视镜——顾三叔正黑着脸，一脸严肃地盯着池贝贝：“毛手毛脚，你这孩子，怎么就坐不住呢？”
池贝贝疯狂点头：“嗯，三叔，我错了，我下回注意！”
池赟挑眉：“……是贝贝又干什么了？”
顾嫣把脸埋进围巾里，笑得肩膀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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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灼华园。
池贝贝还是不肯回学校，美其名曰“哥哥太忙，她替哥哥照顾嫂子”。
顾嫣哪里不知道池贝贝的心思，按池赟的说法，那个徐明川还真是“有种”，匿名在学校论坛上发贴，把自己包装成被骗的受害人，暗指“金刚鹦鹉”冒充大小姐逼他分手，还将池贝贝塑造成经常索要礼物的捞女。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键盘侠，只要有人有心利用，稍加引导就会事半功倍。
金刚鹦鹉，多么明显的特征。
最近，有不少人发消息给池贝贝，问：“上面说的是不是你？”
池贝贝气的眼圈的都红了，背过身去偷偷哭。
顾嫣看了心疼，夜里还和池赟嘀咕。池赟沉着脸，他实在没想到学校的效率太低，大半个月过去了，还能让徐明川在外面蹦哒。
清早。
池贝贝正手忙脚乱地搅着一锅粥，锅底隐约传来焦糊味。顾嫣裹着披肩靠在厨房门边，忽然轻咳两声：“贝贝，帮我个忙好不好？”
“啊？什么忙？”池贝贝赶紧关火，紧张地回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说完就扶着顾嫣去客厅。
刘姨一见两人走远，立刻连锅带粥一块端走藏起来，另拿出一口一模一样的砂锅重新做。
王姨假装擦玻璃，给她放风。
客厅里，顾嫣端着花茶坐到她身边，玻璃杯底沉着两朵重瓣玫瑰。
“贝贝。”她轻声唤道，“你帮帮我，好不好？”池贝贝抬头，看见顾嫣手里晃着两张机票。
“妙妙吵着要看极光，但我这身子骨……”顾嫣故意咳嗽两声，羊绒披肩滑落肩头，“你哥肯定不让我去。可我答应妙妙，只要她考进年级前十。”她顿了顿，又掩唇咳了咳，“但现在我这身体……”
池贝贝接过机票，芬兰赫尔辛基的航班信息赫然在目，日期就在三天后。
“可、可我不会照顾小孩啊！”她慌张道，“而且顾妙那丫头最烦我了，上次还说我的发色像‘被雷劈了的金刚鹦鹉’……”
顾嫣轻笑：“那就只能是我去了。”她拢了拢披肩，又咳了几声，“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答应了妙妙，就得做到。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极光，从前我哥总说那边太冷，我去了会生病……”
池贝贝捏着机票挣扎。此时的池贝贝像犯了错后缩在壳里藏着头的乌龟，不想和外界有任由接触，但顾嫣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她去那么冷的地方。
何况，顾嫣这回是因为她才病的……
“那……那哥同意吗？”她小声问。
顾嫣眨眨眼：“他今早出差了，半个月后才回来。”
池贝贝盯着机票上反光的防伪标，喉咙发紧：“嫣嫣姐，我答应过程蕴姐要交十幅设计图……”
“我和她说好了。”顾嫣眨眨眼，“她说圣诞节前交给她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池贝贝还能说什么？
她接过机票，犹豫着问顾嫣：“嫣嫣姐，我的设计真的有灵气吗？”
她被骗怕了，如果喜欢可以假装，那么赞美是不是也是假的？
顾嫣变魔术般抽出一本速写本，扉页印着冰岛黑沙滩的照片，“把极光当鎏金，火山岩当墨色，十张算什么？”
她翻到某页，指着程蕴的批注：【贝贝的问题不是技法，是没见过真正的壮阔。】
“贝贝，”顾嫣轻轻拍拍她的背：“我从来没有见过极光，你拍给我看，好不好？”
池贝贝咬着唇：“我怕我拍的不好看。”
“怎么会？”顾嫣捏捏她的脸：“用心的想是好看的。
美不是一种形态，他有千万个模样。温柔如水是美，热情似火也是美。
你拍的极光一定是最有生命力的。”
池贝贝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她带着秋天的凉意冲进灼华园，站在顾嫣面前向她表达她对于“美”的理解。
顾嫣满脸真诚夸她的镭射美甲，“像把银河系戴在指尖。”还带着最温和的笑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美，你这样的张扬很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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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当天，池赟安排司机开车送池贝贝去机场。
池贝贝扒着车窗做最后抵抗：“哥！顾嫣姐联合程蕴姐算计我！”
池赟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嗯，所以？”
“你不管管？”
“管不了。”池赟按住池贝贝，另一只手握住顾嫣的手，“我们家她说了算。”
顾嫣笑着往后座塞了个保温杯：“贝贝，妙妙在登机口等你呢。”
机场出发厅
池贝贝攥着登机牌，盯着玻璃窗外起落的飞机，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
“真要我陪你去？”她转头看顾妙，“你才十七岁，你就不怕我把你带丢了？”
顾妙笑嘻嘻整理自己围巾：“不怕，我姐说了，我要是把我丢了，三叔亲自找你谈话。带你跳华尔兹。
她三叔就是我爸。”
……
社死那一幕池贝贝再也不想回忆，立刻拉着顾妙去安检。
顾妙拖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看着池贝贝：“现在该我问了，你真愿意陪我去？还是给我姐面子？”
“少女，你心里没数吗？肯定是看着嫣嫣姐的份儿上，”池贝贝正往托运柜台塞第三个箱子，闻言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愿意伺候小屁孩？”
顾妙“哼”了一声，“就知道，你和顾小鸟一样。”
“顾小鸟？”
“就是顾晏，他可讨厌了，天天挖苦我，我可是他姐唉，我不要面子啊？”
池贝贝看了一眼顾妙，终于明白她哥看她时那种嫌弃从哪里来了。
“你箱子里装的什么？”顾妙盯着池贝贝手边的庞然大物，“极地探险不需要重金属专辑吧？”
“给你的礼物！”池贝贝咬牙切齿，“再啰嗦我就把它扔了！”
顾妙偷偷翘起嘴角，决定暂时不讨厌池贝贝了。
顾嫣刚送走池贝贝，转身便看见顾宪的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庭院，轮胎碾碎一地银杏叶。
车门猛地推开，顾宪几乎是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神色复杂的程蕴。
“哥，程蕴姐，你们怎么……”顾嫣话未说完，顾宪已大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手腕。
“烧退了吗？医生怎么说？”他指尖按在她脉搏上，还是小时候照顾她养成的习惯。
程蕴站在两步之外，嘴唇抿得发白。她手里攥着顾宪随身带的药，包装纸被捏出细碎折痕。
池赟从门内走出，手里还拿着顾嫣的针织外套。顾宪抬头看见他，眼底瞬间结冰，一拳挥了过去——
下一秒，顾宪的拳头已经砸向池赟的脸——
“砰！”
拳头裹着风声砸向池赟下颌，他明明能躲，却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唇角瞬间渗出血丝，却纹丝不动。
来给顾嫣送药碗的王姨一惊，药碗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脏了顾宪手工定制的西装裤。
“顾少，有话好好说，”王姨大惊失色，连忙劝道。
“你跟我怎么保证的？你说你会好好照顾她，你他妈就这么照顾她？！”顾宪充耳不闻，揪住池赟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他从来温文尔雅，此刻却像头被触了逆鳞的兽。
池赟唇角渗血，沉默得像尊石像。顾嫣扑过来时，他下意识伸手护住她后腰，怕她被青苔滑倒。
“是我非要抱着他的。”顾嫣攥紧哥哥手腕，指尖冰凉，她挡在池赟面前，“是我自己着凉的，和池赟没关系！”
顾宪眼底怒火未消：“那他为什么瞒着我们？如果不是老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住院！”
池赟垂眸，声音低沉：“……是我的错。”
是贝贝让顾嫣着凉，他这个做大哥的，该替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