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6个葡萄
云上青梅2025-07-03 08:023,045

  倒是顾嫣,主人随猫,临走临走,忽然回头跟池赟说:“池赟,我爸妈那边,你去搞定。”像只傲娇的小天鹅。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乌黑的长发垂到后腰,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更显着顾嫣腰若约素、不盈一握。

  太瘦了,以后得给她好好补补。

  直到顾嫣的身影消失了,池赟才踱着步子坐到顾嫣的秋千上晃悠。

  小丫头说了,爸妈那边要他去搞定,也就是说小丫头只负责搞定顾宪。

  搞定顾宪就搞定顾宪吧。至少给他减少了不少阻力,不然单顾宪那个妹控的战斗力也能撑起半壁江山了。

  此时,池赟已经明白了,当初顾嫣惊讶的不是他知道顾宪有喜欢的人,而是惊讶顾宪为了她放弃程蕴,坦然接受顾池联姻以后怎么还会有喜欢的人。

  或许在那一刻,她还考虑过这人是程蕴的可能性。

  池赟突然将人圈进怀里,下颌抵着她发顶:“那只猫,你为什么没带来……”

  “你说三花?”顾嫣扭头看他,鼻尖尖正对他的下颌,“我妈说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三花先放到她那里养两天。想它了就回去看看。”

  池赟明白,他岳母可不是要养两天,而是不许顾嫣花精力在猫身上。

  “上回回门,好像没见到,”那猫丑得惊人,要是在,他肯定有印象。

  她的眼底带着失落,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朋友:“听说你不喜欢猫……”

  “没有不喜欢,”池赟截断她的话,“只要怕麻烦。养和养好是两个概念,猫狗也需要关注。我精力有限,除了一碗饭,别的都给不了,干脆不养了。”就像他的婚姻,除了例行的关心,他也给不了其他的。

  顾嫣若有所思,千言万语化做一声带着惆怅的:“是啊。”

  池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顾嫣的发尾,忽然问:“为什么不跟妈妈争取?”他的声音很低,“只要你开口,她不会拒绝。”

  顾嫣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上。秋日的阳光透过叶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医院走廊里那些永远走不完的光斑。

  “我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她轻声说,“这些年,她照顾我已经很累了。”

  池赟皱眉:“累?”

  顾嫣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池赟从未见过的疲惫:“阿赟,你见过长期住院的病人吗?”

  池赟摇头。

  “我十五岁那年,在医院住了三个月。”顾嫣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床单上的花纹,“隔壁病房是个得白血病的小姑娘,比我小两岁。她妈妈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熬粥、炖汤,坐两小时车送到医院,然后再赶去上班。”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某个遥远的梦境:“有一天半夜,我听见她在洗手间里哭。不是因为女儿病情恶化,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哪怕是以最坏的方式。”

  池赟的手臂微微收紧。

  窗外掠过一阵秋风,卷起几片银杏。池赟忽然想起上个月并购案谈判时,对手公司总裁袖扣上的污渍——当时他还嗤笑对方失仪。

  他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愧疚,不知是为了顾嫣还是别的。

  “最折磨人的不是病痛。”顾嫣的指尖停在虚空,“是看着爱你的人被愧疚凌迟。妈妈给我喂药时手抖,我会假装尝不出苦;爸爸深夜守着我吸氧,我就装睡让他安心回房......”

  池赟的婚戒硌进掌心。他忽然明白顾嫣为何从不争取——她把所有力气都用来粉饰太平,好让家人以为他们的付出值得。

  “今年3月复诊遇见个阿尔茨海默症老人。”顾嫣突然轻笑,“他每天举着发黄的化验单,逢人就问‘我女儿今天透析怎么样’。护士说,他女儿十年前就去世了。

  我忽然想起来十年前,我曾经见过他。”

  晦暗的阳光在池赟的镜片上折射出冷芒。他想起顾嫣书房里那些精装的病历本,每本扉页都贴着笑脸贴纸——原来不是记录病情,而是给翻阅者的安慰剂。

  “池赟,”顾嫣忽然转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颌,“你知道长期病患最怕什么吗?”

  池赟沉默。

  “怕听到‘我没事’。”她在池赟看不见的地方,她眼底泛起水光,“家属越强撑,病人越觉得自己是枷锁。”

  “长期照顾病人……”顾嫣垂下眼睫,“就像抱着一块不断融化的冰,你明知道最后只会剩下一滩水,却还是忍不住用体温去暖它。”

  她转头看向池赟:“我妈妈守了我二十年。二十年里,她没睡过一个整觉,听到电话铃响就会心跳加速,甚至连我打个喷嚏都能让她失眠一整晚。”

  池赟忽然想起顾母那双总是泛红的手——那不是保养不当,而是常年用消毒液洗手的痕迹。

  “所以三花的事,”顾嫣轻轻靠在他肩头,“我不想争。

  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妈夺走了我喜欢的猫;站在她的立场上,只是排除了一个可能危害到我健康的潜在可能。

  妈妈好不容易能松口气,我不想再给她添一块需要捂着的冰。”

  池赟沉默了很久。

  “你呢?”他忽然问,“一直这样懂事……不会累吗?”

  顾嫣怔了怔,忽然笑了:“累啊。”她的指尖点上池赟的胸口,“但最累的不是生病,而是看着爱你的人因为你而憔悴。”

  她想起父亲藏在书房的降压药,想起哥哥抽屉里褪色的护身符,想起奶奶佛堂里永远燃着的长明灯。

  “阿赟,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长期病患最痛苦的不是疼痛,而是愧疚——对每一个为你熬夜的夜晚愧疚,对每一滴为你流的眼泪愧疚,甚至……”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甚至对活着这件事愧疚。”

  池赟猛地将她搂紧。

  阳光被云层吞没的刹那,池赟的呼吸滞住了。

  顾嫣的话像一把精巧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们婚姻的初衷——一场心照不宣的等价交换。

  他突然想起签婚前协议那日,自己曾在心里盘算——五年换池贝贝自由,很划算。

  原来,他曾经亲自计算过她的余生。

  “你知道我最初为什么提出联姻?“他忽然开口,嗓音像被砂纸磨过。

  顾嫣的指尖无意识蜷缩,真丝被面被抓出细碎褶皱。她当然知道——池赟在池家力排众议娶她,不过是为了替池贝贝挡掉与顾宪的婚约。他曾经告诉过她原因,只是背后的算计俩人都默契的没提起。

  “五年。”池赟的拇指抚过她腕间医疗手环的凹槽,“我当时想,好好照顾你五年,换贝贝余生自由……”

  话未说完,雨声和顾嫣的笑声同时响起。

  她笑得肩膀轻颤,白玉簪松脱,青丝如瀑散在枕上。池赟怔住,这反应与他预想的全然不同。

  “巧了。”顾嫣支着下巴看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我也觉得用五年婚姻换哥哥和程师姐破镜重圆,划算得很。”

  池赟的瞳孔骤然收缩。

  “要不是还没攒够筹码……”她凑近,药香拂过他紧绷的下颌,“我原打算第二个月就去恒泰堵你的。”

  池赟的指节微微收紧,婚戒的金属边缘硌进掌心,带来细微的疼痛。他低眸看着顾嫣,嗓音微哑:“……你原本打算用什么筹码?”

  顾嫣轻笑:“比如,云锦源在东南亚的纺织厂?或者……”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顾家持有的恒泰3%散股?”

  池赟瞳孔微缩。

  ——云锦源的纺织厂是恒泰酒店布草供应链的关键环节,而那3%的散股,恰好能补足池老爷子赠与的2%,让他彻底掌控董事会。

  顾嫣歪着头看他,像只狡黠的猫:“池总不会以为,我只会绣花喝茶吧?”

  池赟喉结滚动,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额头抵上她的:“所以你早就算好了?”

  “嗯。”顾嫣坦然承认,“只是没想到,你会先开口。”

  医疗手环的警报声刺破雨幕,蓝光映出池赟眼底翻涌的暗潮:“你明知道这是火坑……”

  “火坑?”顾嫣突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池赟,你见过真正的火坑吗?”

  她拽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单薄胸腔下传来急促的震动:“我十八岁那年,主治医师说最多活到三十岁。我爸当场砸了办公室,我妈抱着我哭到休克——”

  雨声渐密,她的声音却愈发清晰:“而你呢?你给了我五年安稳,还有我哥一生自由,只为换贝贝一生自由。这笔买卖,顾家稳赚不赔。”

  池赟的指节发白。

雨声渐密,她的声音却愈发清晰:“你给了我五年安稳,换我哥一生自由。这笔买卖,顾家稳赚不赔。”

  池赟的指节发白。

  两人对视片刻,池赟忽然松开手,低笑了一声。

  “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顾嫣歪头,做无赖状:“怎么?池总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晚了,想离婚可是另外的价钱。”

  池赟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不,我觉得赚翻了。”

  ——他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却不想,她早就在棋盘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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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光成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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