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土司的叛乱被顺利平息,淮安王李承墨立下了赫赫战功,奉旨回京,策勋十二转。
回长安时走茶马互市道,路遇了一批西域商队,我看中了一匹好看的柔蓝色料子,一问价格竟要斗金,令我死心。
坑钱呢这是啊!
但那衣料的确新奇,我在京多年,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却不曾见过这种于日光下便波光粼粼、宛如湖纹的衣料。
然而,被李承墨知道后,他立刻花了三倍价钱买下那匹名叫浮光锦的料子。
我傻了眼,这不纯纯爱花冤枉钱,他却说,剩下的钱是嘉奖这料子让他王妃开心的赏钱。
他悠悠地吐掉衔着的一根草叶:
「本王就喜欢自己的女人打扮得光彩夺目,看着便赏心悦目。」
唔,这就是千金一掷为博美人一笑的霸气么?
狠狠感受到了。
回到长安后,在圣上举办的芙蕖宴上,我作为淮安王妃出席,一袭浮光锦加上苏绣的工艺,惊为天人。
再次成功夺走已为太子妃的江锦禾风头,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因此十分明丽。
由于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对李承墨百般嘉奖。
可无论如何封赏,身为亲王,他都早已是封无可封的富贵。
除了一个太子之位。
宫宴上觥筹交错,饶是十足的无趣。我正借口溜出去,到御花园闲逛时,无意间听到了有人在灌木深处窃窃私语。
「……上次北街的行刺没有成功,却给了孤一个启发。」是太子的声音。
「殿下是说,天生凤格的淮安王妃?」
「正是。」
那一瞬间,我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呼吸也猛然窒住。
原来,那天北街上刺杀李承墨的人,是太子!
那日路遇算命先生,太子听说了我是天生凤格的事情,尤其是当我冲喜后让李承墨奇迹般痊愈,直接令他惊奇连连,更加坚信了天命论。
今晚芙蕖宴,圣上恩遇宾客都在避暑园下榻。
我亲耳听见他想趁今夜把我抬进东宫,再找人把我的厢房烧毁,伪装成失火,我被烧死,然后将我金屋藏娇。
「女人嘛,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出于礼义廉耻和柔软心肠,必然会忠于太子的。到时候,天下就尽握手中了。」那幕僚不怀好意地说。
忠于你个大头鬼。
在我屏息凝神的偷听下,我顺便知道了太子要暗杀李承墨的计划,在他去到封地之时,以布防图上的安排行刺。
想起那个还傻憨憨给我一掷千金的李承墨,我鼻头一酸。
我若不救他,他就会在去封地那日被太子周密的布防设陷,万箭穿心而死!
那日宴会结束后,我没有告诉李承墨这一切。
我决定以身涉险,先去东宫将那布防图偷出来,并叮嘱了心腹侍女,若我回不来,就将一切告诉李承墨,让他千万不要回封地。
当晚,我所居的厢房不出意外“失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被人熏晕了过去,拉我去东宫的马车上,我苏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掀开轿帘进入了马车,伴随着一股血腥味。
伸手不见五指的车厢内,我差点惊叫出声,却被他紧紧捂住嘴巴,听到熟悉的声音亦是震惊。
李承墨?他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你的贴身侍女告诉我如此。」
原来是我的心腹侍女忍不住提前告诉了他。
我抿了抿唇,在黑暗中依稀看到他眼睛里的碎光。
「那王爷是在担心我吗?」
「孤是怕你偷不到布防图,反把自己送入虎口。」他阴沉着语气,死活不肯承认。
他不肯直视我,而我则固执地把他头扭过来,惊觉满手是血,小声说:
「你怎么了?」
我拉下他的玄色面罩,颤巍巍覆上手,发现他的脸颊被烧得面目全非,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竟然冒着性命危险冲进火海……去救我了吗?
所以心腹侍女才会选择提前告诉他,否则,他还不知要冲进火海多少遍。
我蓦的掉下眼泪来。为何要这么傻?
「不妨事,王妃莫哭。」他听到我捂着嘴抽泣,伸手替我拂了拂眼泪。
而我则再也忍不住情愫,倾身上前,在他微干的薄唇上印下一吻。
他似乎一怔,下意识地反客为主,大掌毫不犹豫兜住我的后脑勺。
这一吻十足绵长。
暗不见月光的马车里,天雷勾动地火。
震荡的动静惊扰了马夫。
「什么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