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盯着曦消失的方向，眉头微挑。
这变化也太离谱了。
上次在心意世界见到的剑灵，明明是个圆滚滚的小屁孩，说话奶声奶气，跟现在这清冷出尘的少女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长大了？”他挠了挠头，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难道心意世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甚至他自己的感知都不一样？
正琢磨着，脚下的黑色晶石突然轻轻震颤了一下。
沐泽低头看去，只见那些光滑如镜的晶石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纹路，跟暗金石台上的图案隐隐呼应，一股更浓郁的剑意顺着脚底往上涌。
“先不想这些了。”他定了定神，将杂念压下去。
曦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尽快掌握这里的力量。
他重新盘膝坐好，尝试着按照曦的指引，去触碰周围的剑意。
意识刚一探出，就感觉像是伸进了沸腾的剑炉。
四面八方的金色剑气瞬间躁动起来，细小的剑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朝着他的意识扑来，刺得他脑海一阵刺痛。
“嘶——”沐泽倒吸口凉气，差点直接退出冥想状态。
这比他想象中要霸道得多！
上次进入心意世界，那些混沌雾气温顺得像绵羊，可现在这些剑意，简直就是一群没拴住的野马。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刺痛，集中精神去沟通那些剑气。
“别乱晃……过来……”他在心里默念，试图用意识引导最近的一道金色小剑。
可那道剑气根本不搭理他，反而猛地加速，狠狠撞在他的意识屏障上。
嗡！
沐泽眼前一黑，感觉像是被重锤砸中太阳穴，耳边全是尖锐的嗡鸣。
“有点东西。”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非但没气馁，眼里反而燃起了斗志。
越是难驯服的力量，掌握之后才越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放出意识，这次不再是莽撞地去抓，而是学着曦之前的样子，让意识变得像水流一样柔和，顺着那些剑气的轨迹慢慢游走。
果然，那些躁动的剑气似乎没那么排斥了。
有一道比较纤细的金色剑气，甚至在他意识周围绕了个圈，像是在试探。
沐泽心头一喜，赶紧稳住心神，用意识传递出一丝善意。
就在这时，远方的剑脊山脉突然传来一声轰鸣。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座锋利的山峰顶端，竟有无数道剑气汇聚成一条金色长龙，冲天而起，在星河中盘旋一周，又猛地俯冲下来，砸进那道液态灵气构成的河流里。
哗啦——
河面上瞬间炸开千万道剑花，浓郁的剑意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沐泽被这股冲击波扫中，身体晃了晃，刚刚建立起的那点联系瞬间中断。
“搞什么？”他皱起眉，看向那座山峰的方向。
那里隐约有更强的气息在苏醒，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沐泽眼神一凝，他忽然意识到，曦让他融入这个世界，恐怕不只是感受剑意那么简单。
这片心意世界里，藏着的东西，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剑河与山脉。
“看来得主动点了。”
说完，他迈开脚步，朝着最近的那座剑脊山脉走去。
脚下的晶石地面发出清脆的脚步声，每一步落下，都有细小的金色纹路在他脚印周围亮起又熄灭。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的剑气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
而在他看不到的暗金石台顶端，一道近乎透明的少女身影悄然浮现，赤金色的眼眸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总算有点像样的样子了……”
曦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石台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那些古老的纹路，依旧在缓缓流淌着金光。
越靠近剑脊山脉，空气里的锋锐感就越强烈。
沐泽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在刀锋上行走，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细密的刺痛，可体内的气血却被这股剑意激得越发沸腾，连带着龙魂都在胸腔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有意思。”他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呼应，脚步没停。
那些由剑脊堆叠而成的山峦比远看时更显狰狞，棱角处闪烁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会劈斩下来。
山壁上布满了剑痕般的沟壑，深不见底，隐约有金色的气流在里面穿梭。
走到山脚，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山壁。
入手冰凉坚硬，像是摸到了最顶级的玄铁。
指尖刚一贴上，就有一道细微的剑气顺着指尖窜上来，试图钻进他的经脉。
沐泽早有准备，心念一动，体内龙魂之力微微运转，那道剑气就被震成了细碎的光点，散在空气中。
“果然能炼化。”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曦说过龙魂之力是燃料，看来用它来中和这些狂暴的剑意是可行的。
正想着，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沐泽猛地后退两步，就见前方不远处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从裂缝里缓缓升起。
剑身插在地里，只露出半截，可即便如此，散发出的剑意也比周围的剑气强了数倍。
“这是……”沐泽瞳孔微缩。
那古剑的样式极其古老，剑格像是两只交错的龙爪，虽然布满锈迹，却隐约能看出当年的威势。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那古剑突然嗡鸣起来，锈迹剥落处闪过一丝寒芒，一道凝实的剑影从剑身冲出，直刺他的面门！
速度比之前遇到的那些金色剑气快了不止一个档次！
沐泽下意识地侧身，剑影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斩在身后的山壁上，爆出一片火星，留下一道半尺深的剑痕。
“还带主动攻击的？”他心头一凛，不敢再大意。
那剑影一击未中，在空中盘旋一周，再次袭来。
这次速度更快，还带着一股厚重的压迫感，像是一座小山压了过来。
沐泽深吸一口气，不再闪躲。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剑意，学着曦之前的样子，抬手对着剑影虚斩。
一道微弱的银色剑芒从他指尖射出，跟那道剑影撞在一起。
噗！
银色剑芒瞬间溃散，剑影的势头也弱了几分。
“不够……”沐泽皱眉，感觉体内的剑意像是死水，只能勉强调动一丝。
就在剑影即将再次击中他时，他突然想起曦说的话——剑是意志的延伸。
“意志……”他眼神一凝，不再刻意去调动力量，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斩碎”这个念头上。
嗡！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体内的龙魂之力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顺着手臂涌入指尖，竟自发凝聚成一道凝练的金色剑芒！
这道剑芒比刚才强了数倍，带着龙威与剑意的双重气息，悍然斩在剑影上！
咔嚓！
剑影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光点。
而那柄插在地上的古剑，也剧烈震动起来，锈迹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属光泽，最后“嗡”的一声，重新沉入地下，裂缝也随之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沐泽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手心全是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可仔细回想，又说不清楚。
“是了，用意志驱动力量，而不是用蛮力。”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明亮。
就在这时，远处的剑意河流突然掀起巨浪，无数剑气从河面升起，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剑柱，直冲天际。
紧接着，整个心意世界都开始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庞然大物即将苏醒。
沐泽抬头望向剑柱升起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龙吟般的剑鸣，震得他气血翻涌。
“看来不止这一处有动静。”他握紧拳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来了，那就索性闯一闯。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剑意河流的位置跑去。
脚下的黑色晶石地面被他踩出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周围的金色剑气被他跑动带起的气流搅动，如同潮水般分开。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不断适应这里的环境，那些原本排斥他的剑意，似乎开始有了一丝认同。
而暗金石台上，曦看着沐泽朝着剑河奔去的身影，赤金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
“速度比预想中快些……”她轻声自语，目光转向那道冲天的剑柱，“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过得了‘剑河’这一关。”
话音刚落，剑柱顶端突然炸开，无数道凌厉的剑意如同流星雨般落下，朝着沐泽的方向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