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最终应瓦利德的要求,以萨迪可王国国家博物馆租借的名义送往了力亚克。瓦利德要求女神画像必须公开展示,而不是作为王室私人物品收藏。萨迪可王国的国王很高兴,还给拉耶夫特批建立一个新的展览厅在博物馆内,以作为女像画像的展馆。拉耶夫可能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对着麦志雄送上的女神画像,他只能铁青着脸签字放人。
艾尔艾尔国际难民营的闪美特族人当天就坐上大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经过三天长途拔涉越过萨迪可王国边境,进入了萨桑王朝的杜安特。
站在高处的武翩翩看着一车车的人进入边境时欢呼雀跃的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在电话里对麦志雄大声说:“麦爸爸!他们回来了!”
麦志雄在电话里沉默了。武翩翩却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她轻声说:“别哭,麦爸爸,你可以好好睡一觉,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麦志雄哽咽着说:“你也辛苦了。我明天就去坷斯沃。至于瓦利德,我还是那句话,不行。”
武翩翩咬了下唇说:“你的态度我知道了,但我已经成年了对吗?还有,是你带我开启了另一个世界,是你引领我进入了这个世界,你现在却要我回到原来的世界?”
麦志雄毫不犹豫地说:“那是麦族长,我现在是以……是以一个父亲的心情在跟你探讨这件事。我现在焦虑万状,一脑门子的忧愁,你要不相信你去找武虹洁试试?”
武翩翩挂断电话心说:“我翻山越岭见识千军万马,到头来却还是有点怕我妈。”
武翩翩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奔波在萨桑王朝各地,难民们在萨桑王朝有了新的身份:“新移民”,他们将与本地人一样享受着国民的待遇,而定居点将分散在几个新兴城市的周边。还是有一部分新移民愿望前往女神寺,武翩翩便陪同他们一起前往,将他们安顿好才返了萨桑王朝市。
等武翩翩返回时就接到了唐纳德的指令,就这次国际难民大迁徙代表WFWL前往联合国作一次主题演讲。总部对此事非常重视,要求她即刻返回NK,并预先准备好演讲稿。
武翩翩上次离开月宫时,老瓦给了她一部手机,可以随时打给他。武翩翩发了个短讯告诉他自己第二天要离开几天。没想到老瓦很快打了电话过来说派人来接她去月宫,武翩翩想着自己的演讲稿还没写便说没空去,等回来再说。等她刚收拾好电脑准备回公寓时,老瓦的侍卫官来接她了。
武翩翩拎着自己的电脑包去了月宫,但老瓦不在,武翩翩便在书房里开始写演讲稿。她决定如实陈述整个过程中的艰难,尤其是萨迪可王国的中途生变。正当她全神贯注码字时,老瓦悄然走到了她身后,武翩翩回头说:“看,这是我要在联合国会议上的演讲。”
老瓦叹了口气说:“我建议把萨迪可王国的那段再斟酌一下。要知道,国际事务之间的纷争最后解决靠的都不是真相和谁占理,而是妥协。”
武翩翩不甘心地:“那正义呢?就这样败下阵来?”
老瓦耐心地:“妥协就是为了保护正义不被消灭。”
武翩翩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的妥协,让他们有了安定幸福的生活。”
老瓦趁机说:“那就来说说我们俩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武翩翩愣住了说:“为什么呀?”
老瓦认真地:“萨桑王朝的王妃会有许多的行程,外交,社会事务,王室活动等等,不可能全职再为
WFWL工作。”
武翩翩噘着嘴说:“我在WFWL刚站稳脚,而且听唐纳德的意思,吉娜升职是一定的,我也有可能升啊。再说,不是还有她们吗?”
老瓦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考虑了一下才说:“你要知道,M国一直对萨桑王朝和艾伯特联合酋长国有野心,如果你继续保持M国雇员的身份在我身边,我没有办法向联合议会和我的国民交待。“
武翩翩呆了呆说:“是啊,这个我倒没想过。不过,我也不是马上要嫁给你的吧?你不着急吧?“
老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武翩翩回头一笑说:“我还没跟家里人商量呢。他们肯定和麦族长一样,不同意。”
老瓦极其认真地:“如果你安排我见见他们,我相信自己能说服他们。”
武翩翩头也不抬地说:“我妈听不懂你的话,但要知道你有三个老婆,非吃了你不可。”
老瓦深深受挫,无言以对。武翩翩伸手拍了他一下说:“我们华国女孩,婚姻都可以自已作主,跟你们不一样。”
老瓦赶紧说:“那,咱们可以下个月举行婚礼吗?”
武翩翩吓一跳说:“为什么是下个月?”
老瓦说:“下下个月我又大一岁,我现在只比你大十九岁,我不想比你大二十岁。听上去有点,可怕。”
武翩翩哑然失笑。
老瓦说:”其实呢,下下个月,轮值到我做联合议会的议长,所以我得有三个月的时间在拉布拉比,我想名正言顺地带着你去拉布拉比。还有,世界闪美特族人联盟会议也会推出新的主席,我希望能顺利当选。不过这也要看麦族长是不是还对我忠心耿耿。“
武翩翩噘了下嘴说:”老瓦,原来你想娶我,动机不纯啊。“
老瓦一愣说:”我不娶你,麦族长对我的支持坚定无比,我娶你可是冒着被他抛弃的危险啊。不过我也想过了,你说的对,就算不当这个主席,只要我们把女神寺建设好,把萨桑王朝建设好,它一样会成为全世界闪美特族人理想中的家园。”
老瓦说得很激动,武翩翩却在琢磨另一件事,她深感意外地说:“我,还真没想你比我大这么多。是啊,梅莎都十九了,你还有个二十岁的王子……有三个老婆,比我大二十岁,还是个外国人,我怎么向我爸妈开口?”
武翩翩这下真的感觉到头疼了。
武翩翩回到NK时又离圣诞节不远了,她提交的演讲稿在总部顺利通过,因为她最终听从了老瓦的建议,最后对萨迪可王国接纳和安置其余的难民表达了感谢。台下专程赶来的拉耶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席位上其他的萨迪可王国代表也鼓起了掌。
武翩翩心里有一阵的悲凉,她可以松手,把打入卢卡斯身体内的三根钢钉撒向女神天坑,她可以原谅卢卡斯未经和她商量而擅自作出的牺牲,但她不能原谅拉耶夫。
离开会场后在大厅里她又碰到了拉耶夫,她本不想跟他打招呼,但拉耶夫却主动走过来,那张一直高傲无表情的脸难得带着微笑说:“艾米尔,一张画像暂时解救了你,不过,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武翩翩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说:“请以后管我叫丈母娘,我会是瓦利德的四王妃。”
拉耶夫眼里都是震惊。
武翩翩轻声说:“我们之间的帐,慢慢算。”
拉耶夫眼睛里的震惊变成了兴奋,他嘴角一挑说:“好啊,我奉陪到底!”
武翩翩从会场出来闷闷不乐,柯南男来接她一起去吃拉面。柯南男看着她说:“你怎么跟个落败的公鸡,不对,母鸡似的?”
武翩翩看着他说:“你怎么胖了?”
柯南男一脸委屈地:“你都多长时间没理我了,你还知道我脸原来是长的?我曾经也是个花样少年……”
武翩翩无精打采地:“我现在没心情回忆你的青葱小蒜样。“
柯南男一脸巴结地:“那我说个让你高兴的事?比如说,你的账户。“
武翩翩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笔不大不小的钱呢,自己这快一年了也省吃俭用,工资也没怎么花过,经过柯南男半年多的操作,应该不少啊。
柯南男看着她由沮丧瞬间变得兴奋的脸,感叹道:“哎呀,我还以为你视金钱如粪土……“
武翩翩接口说:“粪土生万物。来嘛,说说有多少钱了?我能撑得住。大姐我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柯南男想了想:“现在可能在首府市买个四环到五环间的房吧,再给我半年可能买个雍荷家园的房。”
武翩翩愣住,然后一琢磨说:“正好我有圣诞假期,你也放假呢,走,咱们回华国!”
柯南男呆若木鸡地问:“回华国干什么呀?”
武翩翩一拉他说:“买房啊!给我爸我妈买房!我要还他们一套房!”
柯南男有点受宠若惊地:“你是说带上我一起回首府给你爸妈买房?”
武翩翩不假期思索地说:“哦,关键时刻我还指望你压压惊呢。”
武翩翩在机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麦志雄的,告诉他自己回华国过圣诞节,顺便买个房外带把婚事说了。麦志雄在电话里说:“老马前两天回首府市,我已经把房本托他捎给武虹洁了。至于你的婚事,看你妈妈和……你爸爸的意见吧。我没有资格表态。再说,我已经表过态了,也没管啥用。”
武翩翩只好哄他说:“麦爸爸,你的意见我很在意。我也没想到自己会,会,会迎刃而解。就是,突然之间老瓦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或许,这也是一种爱情吧。”
另一个电话是告知老瓦,她要回去打仗了。
老瓦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问:“要我,去首府市帮你吗?”
武翩翩莫可奈何地说:“你就算了,你来了只能火上浇油。”
十八岁离开华国,再回来居然用了五年的时间,而且这次返航落地的还是新机场,武翩翩一路上东张西望,真觉得自己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了。跟在身后的柯南男一下飞机就开始了各种联络,从初高中同学,一路到大学同学,再到胡同发小,宿舍死党,论坛网友,游戏队友,一路安排聚会。
陈远泽借了公司的本田商务车来接武翩翩,还想把柯南男捎上送回家,柯南男说他有朋友接,正说着开来一辆劳斯莱斯商务舱,柯南男一拉车门对他们说声再见便上了车。
陈远泽对武翩翩说:“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武翩翩拍拍他说:“你女儿也深藏不露。走吧,咱们回家。”
武虹洁以一顿羊肉碳火火锅迎接女儿的归来。薄薄的羊肉卷,浓香的芝麻酱,配上麻将烧饼,武翩翩吃得兴高采烈,都顾不上回答武虹洁连珠炮似的提问。
陈远泽不高兴地:“你干嘛那么多废话?让她先吃,她念这口五年了,你就让她痛快地吃,吃完再说。”
武翩翩趁着陈远泽去厨房拿啤酒小声地问:“妈,马管家找过你吗?”
武虹洁点头说:“哦,又把房本塞给我了。闺女,不是我想拿,真的是他力劝我留下的,说是给你的。我想那就等你回来再说,我也不好替你作主。”
武翩翩想了想说:“你留下吧,我现在有钱了,我会把钱还给麦爸爸。”
武虹洁吃惊地:“你叫他叫什么?”
武翩翩吐了下舌头说:“叫惯了。”
武虹洁疑惑地:“叫惯了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哪来的钱?”
武翩翩看了一眼走回来的陈远泽,淡定地:“你们先吃,吃完饭我们再说正事。“
武虹洁更加犯嘀咕了说:“你有啥正事啊?你不是说工作也上正轨了,领导还表扬你了,还让你上联合国会场去演讲了……莫不是,你谈男朋友了?”
武翩翩默不作声,盘算着怎么开口。
陈远泽试探地:“是小柯吗?”
武虹洁白他一眼说:“是小柯她早带回家了,还这么难开口?你说吧,我们心理有准备。是老外对吧?”
武翩翩点点头。
陈远泽和武虹洁相视一眼,完全有点“完了完了完了”的意味在里头。
武虹洁咬咬牙说:“老外就老外吧,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呀?家里还有谁呀?有房吗?”
武翩翩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吞吞吐吐地说:“年纪有点大,工作有点忙,家里,家里还有一大堆人,房子?房子倒是不少。”
陈远泽一听有点心惊,忙问:“有多大?比我大吗?”
武虹洁瞪着他说:“你说话有点谱没有?你都五十岁的老头了,闺女能跟一老头谈吗?”
武翩翩有点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说:“他四十二了……”
武虹洁和陈远泽都被吓了一跳,武虹洁正要发作,陈远泽赶紧踢她一脚,然后察言观色地:“是你的上司吗?”
武翩翩摇头。
武虹洁急了说:“你这孩子,赶紧一口气把情况都交待完!他到底是谁?哪国人啊?你为什么要跟他谈?你们现在什么状况?你不是要回来发展吗?为啥你死活看不上柯南男?人家哪不好了?”
陈远泽马上说:“对对对,小柯这孩子没毛病,真没毛病。”
武翩翩决定豁出去了,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他年纪大是因为他是个酋长,他还有三个老婆,娶我就有四个,他希望下个月能举行婚礼,我现在回来是通知你们,并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婚礼。”
武虹洁手里的碗掉到了桌子上,她没有暴跳如雷,反而用平静的声音说:“武翩翩你疯了?你想什么呢!没看过宫斗戏啊?嫌我们活得长啊?”
陈远泽又好奇又惊讶地:“你说啥?酋长?是哪个酋长?”
武虹洁火了说:“哪个酋长也不行!这要传出去我俩的脸往哪搁?你说往哪搁?”
陈远泽一脸不屑地:“我从来不在乎别人说啥,不过,闺女,你今天的晴天霹雳太狠了,我们无法接受。你能不能慎重考虑,审慎一些,再审慎一些。”
武翩翩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武虹洁终于按捺不住跳起来大声说:“我们不同意!“
陈远泽一伸手按她说:“别激动,听闺女说。“
武翩翩毅然对武虹洁说:“我无法选择出生,但我可以选择使命。也许我是在为你当年的逃避而作弥补。我理解你,请你也理解我。“
武虹洁双唇颤抖,颓然坐下,喃喃地说:“不,如果我有错,那就惩罚我好了。”
武翩翩伸出双臂把武虹洁抱在怀里说:“不,你没有错,相信我,妈妈,这不是惩罚,是回归。”
武虹洁在女儿的怀里发出了呜咽声。
陈远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说:“你们说啥暗号呢?闺女的事,到底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