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夙有些嘲弄地说，“欧阳莫，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很好笑。真的，很好笑。以前是我这样求着你巴着你，是我犯贱，现在风水轮流转，犯贱的那个人是你。我觉得我应该高兴的，你终于也尝到了我以前的滋味，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只要看着你，就能想起当时的我有多么可笑。”
欧阳莫心里像又把剪子，使劲地把他的心戳的鲜血直流。
他低着头，轻声道歉，“姜夙，对不起。”
姜夙抿抿唇，用力吸了吸鼻子，一把抹掉了眼泪。
“你回去吧。”她说。
欧阳莫沉默了好一会，才应道
“好。”
欧阳莫走了两步，又回身，轻轻拽住了姜夙的衣角。
姜夙回头。
“你还做饭吗？”欧阳莫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姜夙有些不太明白欧阳莫的意思。
“你给我做点饭吃。”顿了顿，他目光停在角落里，很害怕她拒绝似的，又添了两个字：“好吗？”
姜夙不说话，用钥匙开了门。
欧阳莫见姜夙不回应，打算离开。
姜夙却凝声说，“进来吧。”
“嗯？”他难以置信地回头。
“进来吧。”姜夙说，“我妈刚好不在。你进来吧。”
……
满屋子火锅味，陆以沉有些不适地拧了拧眉心。
姜夙这才想起桌上还摆着早上上涮的火锅，连忙收起来，一边说：“我和我妈都爱吃这个。一般也不怎么有外人来，所以家里味道比较重。”
欧阳莫心口又沉了几分。
想起从前姜夙为了自己忍着不吃火锅。
他这般想着，伸手按住姜夙的手，“我没关系。”
“这味道不吃的人可受不了。特别呛”姜夙跟他客气。
“放着吧，我没关系。”他重复。
姜夙看他一眼，最后由着火锅摆在餐桌上，自己去厨房了。
姜夙跟着张媛媛的时候，张媛媛就经常让她帮自己打下手，如今做饭的技巧更是炉火纯青，没两会功夫，就做了三菜一汤，上桌了。
姜夙盛了两碗米饭。
欧阳莫接过其中一碗。他大概地看了眼桌上的菜，嗓子眼就跟堵上了一样，热乎乎的难受。
三菜一汤，都是他喜欢的菜，都是姜夙那本专门为他而写的食谱上的菜肴。
欧阳莫竖起筷子，却不知从何下口。
姜夙不知道欧阳莫心里在想什么，问：“不和胃口？”
他艰涩道：“不是。”
姜夙不说话了。她有些饿了，不再理会他，自己开始吃饭。
欧阳莫跟着她，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不紧不慢，二十来分钟的静默后，姜夙先开口，“吃完你就走吧。我不送你了。”
欧阳莫低着头，筷子戳着碗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后别找我了。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
静了静。
欧阳莫说：“我有没有说过，你做的饭很好吃。”
姜夙微怔。
“姜夙。这么多年了，一直忘了说。你做的饭真好吃。”
“……”
“姜夙，谢谢你。”
“……”
“姜夙。我爱你。”
从姜夙那里离开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
春雨连绵，细细密密的，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覆盖在人身上，不痒不痛，偏偏很不舒服，呼吸不畅。
欧阳莫站在楼下，一直站着，一直从姜夙的厨房灯亮，灯灭，到姜夙的卧室灯亮，再灯灭。
他像一根柱子一样一直杵在原地，就这么，一直站着。
站到最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说：“姜夙，这么多年了，一直忘了和你说一次。”
“姜夙，晚安。”
话落，欧阳莫眼角隐约有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