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几乎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姜夙。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眼前的女人,“太太——”
刘海转身,喊后座闭目养神的欧阳莫,“欧总,是太太!是太太!”
欧阳莫轻笑一声,“都半年了,你怎么还……”出现幻觉了。
欧阳莫的话并没有机会说完,他虽然下意识觉得刘海是看晃眼了,却还是顺着刘海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姜夙!真的是姜夙!
一张和姜夙一模一样的脸。
久别重逢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大约、可能就是,故人相逢,记忆就活了,活络记忆之后,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那些藏匿心间的感觉,都好像还停留在昨天。
欧阳莫浑身都在发抖。心上仿佛起了钱江大潮,潮水恍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用力去掰开车门,但因为手太过颤抖,好两次都没有打开。
他急的用力踹了两脚车门,两手一起用力,才终于打开了车门。
他冲过去,站在了姜夙大约一米开外,就定着不动了。
……
四周喇叭声响起,大概都是在抗议着欧阳莫的车违背交通秩序,绿灯也没有动静。
可欧阳莫挡在他的车前,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浑身像过了电一样,激烈得抽搐着。
是姜夙。
真的是姜夙。
她依旧是以前那副模样,连发型都没怎么改变。她就是那么一个不擅长变化的女人。她眉目之间依旧清秀,只是微微染了几分孤清;她的眼睛一如十八岁那年的干净,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似乎目光微微一惊。
她似乎更瘦了,整个人扁平干瘦,仿佛风再大一点,就能把她刮得很远很远。
整个四周如此嘈杂,却又如此安静。
他们彼此相望,彼此缄默。
起了风。
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欧阳莫这一条路上,再次红灯了。
人行横道上的人再次开始走动。流动的人海中,只有他们还是站在原地。彼此看着彼此。
欧阳莫嘴巴都在哆嗦,他平生从未如此紧张过,第一次谈一个亿的生意的时候没那么紧张,第一次从父亲手里接手整个欧阳集团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紧张。
可这一刻他却紧张的,连说话都困难。
身体里好像刮起了一阵飓风,这阵飓风吹散了他的血液,吹裂了他的骨头,把他的心肝脾肺肾都吹得很痛很痛,痛的好像每一处都在一点点碎裂开来一样。
欧阳莫连眼睛不敢眨一下,就这么死死地,一直地盯着她看,仿佛生怕她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会跟着不见。
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巴,刚要启口,姜夙忽然就随着人流动了起来,她跟着行人一起过马路,在某一个瞬间,与欧阳莫直接擦肩而过。
姜夙整个过程,甚至连一个简单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就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风变得更大了。也许晚上会下雨也指不定。
欧阳莫的肩膀猛地无力。
但须臾,他却像一个跟踪狂一样,转身跟上了姜夙离开的方向。
事实上,连他也不确定他自己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