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姜夙,还是和姜夙几乎一模一样的一个别人。但他就像发了疯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跟在她的身后。
她的背影瘦瘦的,看着就很孱弱。她走的不快也不慢,漫无目的,仿佛无处可去一样。
她转了弯,走上了步行街。
欧阳莫跟着她,转了弯,走上步行街。
……
姜夙一边走,一边开始哭。
明明这座城市的夜晚,依旧是这样的繁华热闹,这座城市的人们,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快乐匆忙。可这样的一个人来人往的夜晚,她却哭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也许是因为曾经那一段一无所有的年少时光里,疯了一样爱过一个男人,爱得掏心掏肺,爱得肝脑涂地,爱得不要尊严抛弃自我。她爱得太卑微,爱得太下贱,爱得低声下气爱得低人一等。
也许是因为刚刚和欧阳莫恍若梦中的相逢,让她错生了一种幻觉,就仿佛曾经所有刻骨铭心的痛苦都还没有过去,她的心脏在痛,她子宫的位置在痛,她失去的那个孩子也在痛,曾经那一刻地震发生时眼睁睁看着欧阳莫拥着别人离开的眼睛也在痛。
太痛了。
真的太痛太痛了。
姜夙坐在一个僻静的台阶上,把头埋进了膝盖,轻轻地无声地哭了。
欧阳莫就站在她十米之外。
他看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着,也明白此刻的姜夙是在哭。
欧阳莫觉得脸上有些湿,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并没有下雨。
是他也哭了。
他们就这样,一个在十米之外站着,一个在台阶上坐着,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姜夙才终于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的时候看见了,十米开外,怔怔地看着她的欧阳莫。
她目光微微一动,眨眼之间,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
那一个没日没夜在胸口反复数遍,缅怀数遍的名字,此刻,终于能说出口,欧阳莫目光沉痛,低促地说,“姜夙。”
姜夙恍若未闻,背着他的方向,离开了。
欧阳莫连忙追了过去,他几乎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姜夙!”
姜夙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
欧阳莫却执拗地再去抓回来,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目光猩红一片,“姜夙!”
姜夙再挣扎,但没有挣开。
姜夙没有回头看欧阳莫一眼,径直接着走。
欧阳莫使了把劲,不让她动。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较量着,不断地恶循环。
姜夙终于忍不住,回了头,狠狠道,“放手!”
欧阳莫见姜夙终于肯理他,他激动起来,“姜夙,你没死对不对?姜夙,你听我说,我当时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当时只是……”
地震那时,我真的不是故意抛下你的。
姜夙很冷很冷的,声音里仿佛没有温度一般地,说:“这位先生,我压根不认识你,请你不要不熟装熟,你再这样,我是会直接报警的。”
欧阳莫急了,脸上的平静早已经被打破,“姜夙!你是姜夙!你不用骗我,也不用装失忆,你和我结婚这么多年,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他当时就不想承认那一具女尸是姜夙,他总觉得这具女尸哪里怪怪的,可偏偏他有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尤其那一枚婚戒,是证明这就是姜夙的铁证。
可如今,他可以完全确定,姜夙一定没死,眼前的女人,一定就是姜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