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初挽着凌远从办公室出来,正是下班时间,来往的同事不少,眼见严护士长和主治医师小吴从楼道最里面的处置室出来,林念初赶紧从凌远臂弯抽回自己的手,想插到自己白大衣口袋的一瞬,被凌远一把抓住,低声飞快说道:
“喂,别这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林念初本来就晕的脑袋彻底短路了,既然短路了,干脆也不勉强它继续工作,她便由着他牵着手,一路从儿科走出妇儿楼,一路上他跟碰到的同事时而招呼一声,她便也就把微笑准备着,并且努力不去注意别人目光中满含的八卦的心思。
直到钻进他车里,林念初长吸了口气,僵了的脑袋才开始慢慢恢复,发现自己该脱在办公室的白大衣穿了出来,该拿的钥匙钱包落在了办公室,她哀叹一声闭眼靠在座椅上,正挣扎着是否要等一会儿确定那两位走了再回去取东西,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还没睁开眼,嘴唇就被凌远的嘴唇堵住。
她先想到这是医院停车场,想把他推开,双臂却已经被他箍住了,自己的嘴唇被他悠长绵密地一点点啄着,舌尖被他的舌尖轻柔地挑逗;林念初脑袋里的诸般难解烦恼在这一刻俱都被推到了暂时瞧不见的地方,整个世界在此刻唯余这唇齿间的温存;被他箍着的,本来跟他较着劲的身子柔软下来,不由得伸臂搂着了他的脖子,主动迎合。
“爱人,我干脆宣布下自己的领地怎么样。”
凌远突然停住,脑门顶着她的脑门,低声笑道,林念初尚未反应过来,突然被他轻轻地咬住了下唇,他抬眼盯着她的眼睛,俩人的眼睛相距不过1寸,他的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林念初怔了一下,突然明白,先是吓了一跳,伸手捏着了他的鼻子把他的脸推开,随后翻了他一眼,“你有点正经好不好,还是继续落井下石,挤兑我这个倒霉催的呢。”
凌远哈哈大笑,“正经的不好。我悟出来了。千万别来正经的。民间智慧好,改良版民间智慧对场地要求小,更操作方便,得心应手。”
林念初完全不知所以,然而瞧他神色,大约猜着了几分,也不想追问,枕着双臂靠在车座上,想起来秦小小家这老老小小的麻烦,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爱人。”他再叫,逗弄的语气,然而,那么柔和的声调,那么……温柔的目光。
她心里有些沉醉——尤其是经历了方才,突然间,仿佛有了这么个人,就能骄傲地宣布自己的所属似的……这感觉踏实而笃定。于是她再度把头埋在他胸前,嗯了一声。
“爱人……咱们都不小了。”
“嗯……我更老。”
“不管谁更……都不小了,不必,慢慢地,慢慢地,那么慢慢地来吧……”他说着,蹭着她的脸,啃着她的耳垂,下巴的胡茬,轻轻地蹭着她的脖子。她浑身不自主地颤了颤,身体……沉睡了很久的身体,仿佛醒过来了似的,她自然地就再去寻找他的嘴唇,且由着他的手,在她肌肤上滑过。
一个绵长的吻之后,他飞快地在她耳边说:“搬过来。念初。”
她愣了愣,心中有瞬间的茫然,然而,却并没有拒绝。这会儿,他已经打着车子。
一切,就是这样简单,却也就是这样奇妙。
当她恋恋不舍地从他怀里挣扎起来,又因为突然不能习惯这样……的他和自己而迅速缩进被窝,却又被他再一次地温柔而霸道地压住时候,她的理智上是,该赶紧起来洗澡收拾换衣服回去医院陪小小,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再度地贴紧了他……
竟然可以,如此美满美妙。
竟然,在她的心中尚有茫然的此时,便就已经如此……美妙……是自己孤独了太久的身体,比心,更耐不住寂寞么。
林念初微微地脸红。
而此时,努力起身的凌远,心中却只是一个念头——真的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原来……
如果这个人不在心里,无论身体怎么无限地接近,都还是有着距离;无论感官的快感多么刺激,也都会觉得疲倦。
以往,每一次,无论身边的是谁,进行得如何高亢,过后,他都会很清醒地再度检查工具确实没有出现质量问题,然后,洗澡,换身睡衣。大多数时候是趁着夜深人静,煮杯咖啡,把需要特别专心做的工作做了,也有时候,真是倦了,却睡不着,他也许会吃了双份的安眠药强迫睡眠,也许,干脆到阳台上抽支烟。
这件事,曾经被他认为就如同人需要吃饭,他也必须得吃,却又一直对吃饭没有太大兴趣。不同的饭菜,肯定有质量的区别,但是质量再高的一顿饭,它也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吃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却原来,当搂在怀里的那个人她一直就在心里的时候,可以……可以……陷进那样一个温暖的海洋,在心里,在血液,在每一寸肌肤,在每一根毛孔,在每一个空气的分子之中,都是麻酥酥的欢喜,懒洋洋的沉醉。
原来他没有变态的洁癖和超常的充沛精力,并不需要每次事后都要彻彻底底地洗澡,第二天丢掉那层床单;头一次像所有正常人一样,这事就是最好的催眠,他甚至记不清搞不明自己是几次之后就粘在她身上睡着,而醒来时候,触摸到她柔软的身体,便不想睁眼,不想动弹,那种暖融融的舒适,让他不舍得离开。
如此地,如此地不想离开。
只是,毕竟记得她答应了孩子的承诺,那固然是个他所不待见的黄瓜白菜的闺女,却也是她亲自答应了孩子的事情……答应了小朋友的事,不能反悔。
于是他挣扎着万分不舍地起来,披上睡衣,低声在她耳边道,“走,送你回去陪那个什么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