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上再怎么变,也不可能杀掉陈子涵,而从他爹的口中居然听到了要送陈子涵上死路的话,他不懂,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仿佛已经觉得世界都变了的刘俊好像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一样,陈子涵虽然不是他爹的儿子,可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爹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我放陈子涵离开难道是让我亲自送他上死路吗?”
都说帝王心狠,在他看来他爹爹的心才是最狠的。原本他只是以为他爹是对琪墨的愧疚才会让他放陈子涵离开,再怎么样他都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最想要让余姚他们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爹爹,这个口口声声说对不起余姚母亲的男人!
“俊儿你听我说,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大凤朝可就毁了,难道你要天下的黎民百姓都因为你一个人陪葬吗?”沉痛质问刘俊的刘老儿铁青着一张脸,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天下苍生更为重要,诅咒的事情他不允许发生。苗疆的事情就要在苗疆解决,他们大凤朝承受不起!
听的糊里糊涂的刘俊很是不明白怎么他爹说着说着就扯上了天下苍生,大凤朝如今正是安稳和平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被毁掉?“爹爹你是不是糊涂了,你都在说什么啊,一会儿让陈子涵去送死,一会儿又说大凤朝毁在咱们手里。”
有些怀疑他爹是不是得了痴心症的刘俊赶忙让守在门口的老管家请大夫,试图努力平息他爹因为大口大口的呼吸而起伏不定的心口。
被自己儿子这一举动气的不行的刘老儿一把拍掉了刘俊的手,大骂道:“你个逆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爹老了糊涂了,居然敢跟老子在这人装疯卖傻,你是不是讨打?”伸手就抓住桌子上的砚台想要砸过来,刘俊一看这架势,心中更是肯定他爹是不是病了。
都说老人糊涂的快,被追着满屋子跑的刘俊脑子飞快的捋着他爹的话,很是肯定的明白他爹一定有什么隐瞒着自己,不然也不会让他违逆皇上的意思。瞬间跑了个没影的刘俊躲在假山的后面,听着他爹将砚台摔在石头上发出砰砰声。
坐在一旁大石头上的刘俊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在余姚的身上发生,明明他把陈子涵带回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在鸩鸠过的很好,更不用说有什么诅咒。如果他爹说的是真的,那皇上到底知不知道?
所有的问题都像是一个谜团一样,让人看不清出真相,他爹又是那样子,要说不说,总是说一半让人摸不着头脑。余姚和陈子涵,他爹,菡萏,右相,皇上,一个个的没完没了,一下午就像是过了一年那样漫长,所有的事情都接踵而至。
刘俊想要找陈子涵商量商量,看看余姚那边有没有听说过诅咒的事情,又害怕现在去找陈子涵被皇上的人盯上。如今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他们做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就算是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面,没准还会被皇上怀疑。
陈子涵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担心,只是对他爹说的诅咒有些怀疑。余姚和陈子涵都是聪明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哪还会计较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
他连自己的身家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哪里会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情。菡萏是个聪明的女孩,是他的结发妻子,不管右相怎么反对他们,他都不准备放手。
曾经的他不知道珍惜,冷落了自己的幸福,可直到菡萏要从自己身边逃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如果他不主动,他会后悔一辈子。
洗去一身铅尘的刘俊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把脸上刮抹的很是干净,让人眼前一亮,恢复了以往的帅气,只是眉眼间还还残存着一丝丝的担忧。如果现在去右相府没准还会被人拿着扫帚扫地出门,不去吧,又显得没有一丁点儿的诚意,真是左右为难。
若是很久之前刘俊知道自己会栽在菡萏身上,他绝对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好在他还有机会,只是他比陈子涵多了岳丈岳母的阻碍,犹如高山一样的阻碍。
先不说刘俊这边的犹豫不决,就是菡萏那边也是如此。回到闺房的菡萏手里握着她还没出嫁前的双面绣,那是一幅鸳鸯和颈图,不过是绣到一半就停了,因为那时候她就知道了,刘俊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与其说是知道,不如说是明白,从一个小县城搬到京城,有太多的不如意。小时候幸福的憧憬此时也变成了笑话,一番错乱的缘分终究会走向灭亡,毕竟强求的姻缘只是孽缘。
“小姐,夫人让您去书房一趟。”
“娘亲有说是什么事情吗?”面带疑惑的菡萏看着奶嬷嬷的神情,不明白刚刚才让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母亲会让自己去书房,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摇了摇头的奶嬷嬷有些无奈,她已经极力制止小姐跟大少爷的见面,却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她就知道有些姻缘是躲不过的。“夫人只是让小姐过去。”
菡萏见奶嬷嬷像是根本不知情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就自己去了书房。右相府的书房是名副其实的书房,里面陈列着很多书,曾经作为还是太子的皇上的秘密根据地。
只是这么长时间已经过去了,曾经的右相府已经物是人非,转而成了诸葛一家的根据地。书房里的阴暗气息是菡萏所不喜的,书卷散发的气味已经被势力所侵染。
右相大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檀木书桌前,一旁的诸葛夫人一手挽着垂落的长袖口,一手磨着砚台,黑色的墨汁渲染着一圈又一圈。菡萏见到的父母就是这个样子。
菡萏知道,这是她的父母要和她谈事情,还是很重要的事情。以往只要是涉及到她的利益的时候,他们就是这副严肃的样子,就像那个时候,他们告诉她,她必须要嫁给刘俊的时候。
在她知道刘俊喜欢的是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就知道刘俊已经不是已经的良人了,向往的举案齐眉变成了事不关己。可最后她还是嫁给了刘俊,理由却是皇命不可违!
“菡萏来了。”将手中的狼毫递给一旁的妻子,右相一双凌厉的眸子闪烁着满是愧疚之色。
此时的右相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和女儿说这些话,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何尝不知道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婚庆之时,可到头来他说什么要给自己女儿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都是谎言。
谎言说的多了就会变成现实。当右相看到女儿平淡而没有丝毫意外的脸的时候,他明白了,女儿永远不会反驳自己,即使她并不想继续下去。
并没有选择坐在一边的菡萏双手自然的挽在小腹的地方,挺直的腰板让她看起来很是严肃,略微有些婴儿肥的娃娃脸充斥着冰冷。“爹爹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女儿?”
菡萏的话让右相想说的卡在了咽喉里,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仿佛是要将自己灼伤一般。右相怎么也没想到菡萏会这样冷漠,可以不带丝毫的感情说出这样的话。
“菡萏是在怪爹爹是吗?当初要不是爹爹执意要让你嫁给刘俊,如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三年来你过的什么日子爹爹很明白,只是……”
右相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卑微,在别人面前他总是高高在上的,在自己女儿面前,他却一直都是渺小的,甚至于甘愿让自己变得卑微起来。
“父亲不用多说,女儿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自古婚姻大事媒妁之言都是长辈们做主,女儿自然应当听从爹爹的安排,更何况那人是掌握咱们生杀大权的男人。”
菡萏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家需要什么,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是这样懂事,聪慧的女儿才更让右相愧疚,对于这个女儿,他们真的是忽略的太多,以至于让她养成对什么都淡淡的性子,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她心中的涟漪一样。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菡萏开始变了,学会了装傻充愣,就是对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了亲近之意,做事都是公式化,仿佛没有太多的情感。
如果刘俊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小妻子有多么的善变,此时的菡萏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眼睛里哪里还寻得到一丝丝灵动?
“菡萏,你一定要这样子和爹爹说话吗?”说不痛心那是不可能的,不知何时女儿已经和他这个父亲疏远至此的右相很是悔恨,如果他当初早早的注意到了,是不是会不一样?
右相终究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又怎么会明白小女孩的心里?向来不会掺和女儿和丈夫之间问题的诸葛夫人,脸上很平静,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