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窗外拍打的雨声滴滴答答很是悦耳,若是在平时,余姚肯定会觉得这样的环境有些惬意,不过在听见猫儿尖锐的叫声之后,余姚有些发憷。
无论是哪辈子,余姚最害怕的就是晚上猫尖叫的声音,这让她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更重要的是她这个山谷里面是闭塞的,根本没有什么活的可以解闷的东西,就是她自己的生活必需品,也只是每隔几天之后去外面采买的。
突然间听到这种声音,更是让余姚想起了梦中诡异的景象。梦中她见到了一个垂暮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根细小的针不知在缝补着什么,那么的认真。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到细针上面的线,些许老婆婆感应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猛然间的抬头,入目即是血痕。
老婆婆的脸像是被刀子划开了一样,隔着昏暗的烛火,她依稀可以看清翻卷的鲜肉,露骨的血水,正顺着脸颊滴落在婆婆手中的针脚上。在老婆婆第一眼看见余姚的时候,白闪闪的牙齿嘻嘻的笑着看她。
余姚有些时候更像一个神神叨叨的婆子,总觉得这样的梦境是一种预兆,而她自己已经躲在了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唯一的解释就是陈子涵出事情了。
所谓的山高皇帝远估计就说的是他们,即使陈子涵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也明白,她自己是不会回去的。说她冷清没有心也好,说她狼心狗肺也罢,她就是这样的人。
实在是睡不着的余姚拿起挂在一旁的蓑衣穿在身上,拎着搁置在一旁的油纸灯笼走了出去,她虽然明白自己应该在谷里面养些小东西,猫啊,狗啊什么的都行,只是懒得费心罢了。
如果奋不顾身的爱情是真爱,那被抛弃的女人又该怎么寻找真爱?不知道为何会想起这么一句话的余姚任由雨水拍打在蓑衣上面,让身上越发变得沉重。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蓑衣的沉重,只是她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蓑衣这种东西,而不是油纸伞。
一个女人,该有的是浪漫的情调。这个山谷曾经是琪墨躲避世俗的避难所,估计是想着有个地方为自己遮风挡雨就已足够,才没有想那么多吧,毕竟有些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不是吗?
顺着声音的方向,余姚渐渐走向了谷口,听着喵喵的声音,让余姚有些好奇。黑布隆冬的四周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惦念,她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而另一方面,是她实在是无聊的很,能够让她感兴趣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她总不能每天都跟自己说话吧?
起了调皮性子的余姚偷偷的将藤蔓拨开,按下了石洞的开关,只听嗡嗡低沉的声音沉浸在石缝之间,露出的是更加黝黑的石洞。刺骨的寒风从石洞里面缓缓流过,依稀可以听见流水的声音。入口的山洞和谷里面的温度有很大的差别,若说山谷里面是四季如春,那这个山洞就是冰霜如初,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里面的碎冰屑。
两种截然相反的天气被山谷的峭壁隔绝的可见一斑,拢了拢衣衫的余姚企图想要把蓑衣脱掉,以防所以上面的水珠凝结成冰,显然,她低估了山洞里面的冷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顺着水流叮咚的声音,有一条天然的屏障,不知是什么原因,上面并没有缀着一道道、一条条的冰锥子,反而很是宽敞,也比周边的地方风要小一点点。
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明亮,在拐过一道弯的时候,就来到了满是亮闪闪的夜光石构成的天然石室,越是接近,越能更听得清里面的声音。
到了门口的余姚已经很是肯定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只是不敢进去看罢了。因为这个声音已经不是猫叫的声音了,渐渐转变成婴儿的啼哭声,伴着短暂的呜咽声。
相比于这里面的婴儿,余姚更好奇声音是怎么能够穿透过石洞这个封闭的环境,清晰地传到远在百米之外的她那里,不免让人猜想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让她听见引诱她过来,不然在这个空荡的地方,又怎么会凭空的出现婴儿的声音?
几乎是已经蹲在地上的余姚有些为难,她没有听见别的大人的声音,这让她有些不确定,若是有人或许她还能问些别的什么,要是只有一个婴儿,她要怎么养活?
虽然她曾经和陈子涵说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也应该有个让她接受的过程,或者说有陈子涵来照看孩子,她会更有信心。若真的给她一个孩子……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余姚撇了撇嘴,还是别给她了。小馒头终究是小馒头,不可能凭空变成大肉包子。
向里面探了探头的余姚什么也没看到,桌子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以前的茶盏以应用具,被她全搜罗到了谷里面的房间里,美其名曰是为了简化。石凳子上面也光溜溜的,剩下唯一可以放孩子的就是被半个帷幔遮挡住的床。
帷幔是透明的粉色,可以让人一眼看见里面的情形。因为是蹲着,余姚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孩子。已经将身上所有的毛孔都打开,还是没有发现陌生人,不免让她有些垂头丧气。白白的浪费了身上带着的各种粉末,她还想找个人尝试一下到底有什么效用呢。
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的余姚腿已经麻的不行,使劲儿的跺了跺脚才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床边,显得无比凄凉。直接将蓑衣甩下肩膀的余姚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似乎是感觉到了房间里面的她,声音像是戛然而止一样。
小心地撩开的帷幔的余姚瞪大了一双眼睛,她就说她的耳朵很灵敏,这里哪里是有一只什么猫,一个婴儿,明明就是两只猫和一个婴儿!怪不得他能够在睡梦中被猫叫的声音惊醒,看看床上湿漉漉的两只三色花斑猫,还有什么是解释不通的。
真不知道是该夸赞这两只猫有灵性,还是该庆幸小婴儿的幸运?只是她不明白,两只猫要怎样才能在风雨飘摇的夜晚将一个婴儿完好无损的运送到她这个隐蔽的峡谷里面,而婴儿身上的小棉被还是干燥,没有一丝丝湿润的地方。
“不知道阁下这样做就不怕我把这个孩子弄死吗?”
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喜也好,悲也罢,总有人会默默的关注你的一切,一旦你做错了什么,就会受到惩罚,与时间长久无关。
即使这样问也是没有人回答,就像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没有什么任何声音,只有两只花斑猫呆呆的、一伙的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知道等不到回答的余姚没有经受任何人的威胁,从容的抱走了裹着明黄色龙纹布的婴孩离开,一左一右跟着像落汤鸡一般的猫。
没有多说什么的余姚想着明天天晴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八卦图,明明是自家的家门,偏偏谁都可以进来。若真的来一群这样的人,那他们家岂不是要成了收养院?
陈子涵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她不仅多了一个孩子,还多了两只花斑猫,像肥猪一样的花斑猫。虽然想要这样安慰自己,余姚还是不免有些发愁。
她是一个女人,天生对孩子敏感,若是把这个孩子当成儿子一样养大,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家的呢,白白浪费感情不说,没准还要承受分离之苦;不当成亲生孩子养,又觉得对不起那么小的婴儿,让她很是纠结。第一时间想到陈子涵的余姚,气愤的跺了跺脚,偏偏在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只剩下落叶轻点,水中缓缓地落在草丛间的声音,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停息了下来,正好让她安静的将孩子带了回去。这么小的孩子,余姚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养活,也不知道他能吃什么,她能做的只能喂他喝米汤,又好像很是没营养的样子。此时恨不得自己能够变出一只产奶的羊的余姚只能望着房顶哀叹。
陈子涵的离开代表着她一大劳力的消失,这让她不得不自己做所有的事情,让她一个人将孩子留在山谷里她也不放心。小婴儿神马的最是麻烦了,不仅要给准备吃的、喝的,还要好好地伺候着吃喝拉撒,她都没这样伺候过她自己,更遑论是一个不知道啥时候出生,也不知道多大的孩子。
只停留在想象中的根本没有付出过实际行动的余姚,慌乱的看着婴儿啼哭,手忙脚乱的把华贵的锦被拆了扔到了一边,这一仍就出事了,冲鼻的臭味险些没让余姚一个不留神将孩子扔掉。
她一个新婚娘子怎么可能无师自通的会照顾孩子?再说了就是连别人家的新生儿她也没抱过,更不用说是要将一个孩子抚养长大。欲哭无泪的余姚找来自己穿的里衣三两下给裁剪成小块,折了好几层给孩子擦屁股,好在,婴儿哇哇大哭并没有感觉到别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