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可以和刘俊正常交流,却是不愿意给予他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目光,难道他真的就这么遭人厌弃吗?
他不懂,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余姚回心转意,不在记起他曾经狠狠伤害她的事实,可是他明白,再怎么如何也只是他痴心妄想。看着桌子上的鱼一点点儿的变凉,陈子涵也没动过筷子,他这里终究是没有余姚那里讲究,没有银箸,雕花青瓷细碗。
因为时间太过漫长,漫长的让陈子涵洁净的下颌长满了胡子,像一根根钢刺一样,稀稀落落的分布的不是很均匀,让人看着大有颓废,靡靡之感,就算是这样子,也没能留住余姚的脚步。
有时候陈子涵也会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的很过分才会让余姚对自己彻底的失掉信心,以往他总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弄清,余姚这些年虽然变了这么多,本性是不会变的,只是他高估了余姚的承受力,也高估了自己在余姚心中的分量。
很自然的将余姚所说她已经死了的事情过滤掉的陈子涵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始至终他都相信,他和余姚两个人终究是两个分不开的人,所以,他来了,追随余姚的脚步来了鸩鸠。
不管余姚是怎么看他的,陈子涵都下定决心准备跟余姚来个推心置腹,两个人若总是隔着以前的事情,朦胧的猜测过去,说不准更是没有什么将来,即使他追到天涯海角,余姚也不可能原谅他。
下定决心的陈子涵徘徊在余姚房间的门口,原本透过窗扉看见丫鬟将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他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到了门口看着紧关的房门却是让他有些望而止步。
抬起的手终究是落了下来,有些犹豫不决的陈子涵颓丧的垂下了本就高贵的头,他是这么高贵的人,终究是抵不过一个女人的魅力。
听着房门哒哒的敲击声,陈子涵错愕的抬起了头,却看见刘俊脸上少见的严肃,不禁让陈子涵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最终刘俊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门内传来余姚的询问声,让陈子涵哑了口,手上的动作却是依旧,推门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的余姚听着敲门声,却没人说话,有些好奇弯起了身子往外看去,正好看见陈子涵背着身子关门的后背,遂又躺回了床上假寐了起来。
没有听见余姚轰他离开的声音,他本应该高兴,不知为何陈子涵一点儿都没有开心,心更是一点点儿的往下坠。不得不说,余姚将陈子涵当成是陌生人的战略措施,还真的是打击到了陈子涵。
想要做到床边的陈子涵,想了想还是坐在了桌子边上,打量起了余姚住的房间,显然不只是比他们的高了一个档次,想必余姚房间里的夸张,他们做那种房间算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你真的连见都不愿意见到我?”早就放弃对自己高贵自称的陈子涵苦笑道。
从来没想过陈子涵会这样对她低声下气的说话的余姚,连呼吸都是一如既往的平缓,似乎并没有因为陈子涵的到来有什么打扰,亦或者能让他打乱她所有的情绪。
闭着双眼的余姚,将双手叠加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左手上赫然是一枚鸽蛋儿大小的祖母绿宝石,暗沉盈绿的光芒,及时没有近距离观看,陈子涵也知道,这个戒指并不是他们大凤朝该有的东西。
根本就不知道这么一会子功夫陈子涵已经想歪了的余姚,喟叹道:“将军又何必折磨自己到这种地步呢?情之一字惆怅百肚,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又何必总是执着。”
有些东西不是执着就能狗得到,就像他们,明明在一起的时候互相折磨,不在一起的时候又总是互相牵扯,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各自归去,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也好过这样。
“执着吗?我从来都没有执着过什么,只是你也知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挂在我心上的人,当年的事情,是我被人蒙蔽了双眼才会怀疑你,折磨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说走就走,一点儿情面都不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陈子涵的声音本就低沉,加上毫不掩饰的悲伤,让余姚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缠绕着她半年多的情绪终于被陈子涵消磨掉了,陈子涵才明白过来,只是什么都晚了。
“不是我不愿意体会将军的感受,只是感觉没有又何来的感受?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伴着左相府所有人的嘲讽声中出嫁的,三朝回门我是伴着将军冷漠嘲讽的目光带着一身血迹斑斑的伤痕回的将军府,那时候将军可又想到这个肉笑的身子是否能承受的住?”
但凡陈子涵能够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余姚也不会对陈子涵这么狠绝,只是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时光不能倒流,再怎么弥补伤口总是存在的,破镜安能重圆?
像是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一样,让陈子涵本就憔悴的脸庞瞬间变得没有什么神采。即使没看见陈子涵的表情,余姚也知道陈子涵心里不会好受。
想到这个余姚在心里面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什么时候她也喜欢抓着过去的事情好一番说道,若是以前,她肯定会不屑这么做。
“当初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你不是说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吗,我们都不要提了,跟我回去吧,这里始终不是你应该的地方,以后我定然千百倍的偿还你。”听着余姚嘲讽的声音,陈子涵有些迫不及待道。
想来喜欢将所有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陈子涵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是也要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是啊,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陈将军还是放了我吧,我跟着你回去又能怎样,我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从小时候到现在,哪一件事不是充满悲伤,连一丝丝的快乐都没有,而将军的承诺,我也承受不起。”
“谁说没有快乐的记忆,过去的事情我都记得,明明小时候的我们是那么天真无邪,明明就是很快乐,你为什么要记得那些痛苦的事情!”有些急躁的陈子涵开始变得有些慌不择言,忘了来时的初衷。
撑着身子坐直了身子的余姚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我单单记得痛苦的事情,将军不也是一样吗,我的背叛,你的血海深仇,我的血海深仇,你的背叛,无论怎样都是改变不了的。”
“不,改变的了,只要你跟我回去什么都能改变,我们从新开始,把以前不好的事情都忘掉,你不是喜欢纵横山水吗,就算不回去也行,我们出去游玩,你喜欢鸩鸠,我们就在鸩鸠呆着,什么都随你好不好,我们回去吧。”
越来越低的声音让陈子涵很是没底气,充满痛苦的记忆让陈子涵难过的想要死去,可是他不能,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回去做什么?难道将军忘了就在半个月前你用我换了如夫人留下的事情了?”即使说不在意,心里还是会传来阵阵的酸痛,原来这种感觉是渗透骨髓的,不是他一两句就能改变的,有些事情总归不是她想当然就可以的。
“我没有,留下如夫人指使为了让她给国公府的人偿命,你知道的,是她害了国公府所有人,是他们杀了我最亲近的人,我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留下如夫人活着,你懂得。”
“我懂?我懂什么,我不懂,我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什么还要突然反悔,在你心里余姚这个人永远也抵不上你心中的仇恨,当初对我是这样,对如夫人还是这样,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她忘了,有些东西是不会融化的,也不会悔改,就算她再怎么声嘶力竭的祈求,这个人也不会为了她改变一丁点儿的事情,她在他心里终究什么都不是。
不仅是余姚不明白陈子涵,陈子涵也不明白余姚,明明陈子涵为了帮自己的亲娘复仇什么都不顾,现在又为什么要指责他为了复仇什么都不管不顾,难道他们不是一样的人吗?
说到底陈子涵是一个男人,又怎么会明白女人是怎么想的,无论余姚是怎么强势的一个人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从前的陈子涵张口闭口都是瞧不起她这个女人,现在又何必将她当做一个男人?
世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也不是个敢作敢当能够将国仇家恨当成命的男人,她是个女人,肩膀没有那么宽厚。
他以为他想通了,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他不是刘俊从小便流连花丛,他不明白女人想的事情为什么总会是这么匪夷所思,皱着眉头的陈子涵实在是想不通。
趴在门口的刘俊此时恨不得将陈子涵的脑袋剖开了看看里面到底是装的什么东西,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难道不知道女人是应该哄着的吗,顺着余姚说不就得了,不比这个省事多了?
作为调教女子的老手,刘俊深深地为陈子涵叹息,想着等陈子涵无功而返的时候他再好好的传授陈子涵秘诀,就不信余姚还这么铁石心肠。不过像余姚这么冥顽不化的女人,刘俊也是第一次遇见,更是摩拳擦掌了起来,等着这两个人给他做实验,更是暗自记下以后千万不能找个跟余姚一样的女人。
殊不知刘俊看上的女人诺澜,跟余姚一比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只是没有真正见识过,刘俊也不怎么当回事,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弓着身子很是费力的时刻关注了里面事情的发展状态。
若是以往,以陈子涵的警觉肯定会发现门口大大的阴影,只是因为被余姚弄得心烦意乱,这才没有注意到,原本浓密的眉毛更是因为主人的拧着像一条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