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涵这人没有什么优点，缺点倒是一大堆，就比如说现在，被大夫人紧紧拉扯的长袍已被他割袍断义般隔断了，闪闪发光的佩剑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反射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
不过这招还真是管用，竟这么一下子，大夫人已经被吓傻了，说不出话来，趁着这个时候如要赶忙让人把大夫人灌倒了余瑾的院子，免得出来祸害人。既然名声都是做出来的，她跟陈子涵没有好名声，这时候正是树立好形象的时候。
等到她将大夫人安排好了之后，笑着对陈子涵道：“将军不如去屋子里歇歇吧，父亲的事情怕是遮掩不住，皇上既然要追究，你这做人女婿的也没办法，再怎么说也是父亲错了，皇上能给父亲留个全尸妾身就知足了。”
悲伤哀戚的声音早就没了刚刚大夫人闹的时候那种不耐烦，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发自肺腑一样，余姚帮陈子涵理了理衣服上的线头，体贴的像是一个等待归家的妻子一样。
只是她跟陈子涵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即使做过了最亲密的事情，也不可能真正相爱，陈子涵他们都没有意乱情迷，陈子涵的目的她可以猜到，一个不洁的女人，怎么能担当大位？
京城的天已经一天天的变了，倒时候她不知道她能够去哪里，亦或者一生都要跟眼前的男人纠缠一生。
一晃神的功夫，余姚盯着陈子涵的表情都被人误认为两人深情相望，边上的窃窃私语让余姚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你也累了吧，进去吧。”
率先走了进去的余姚，让后边的奴才把门关上，他们左相府的事情肯定有不老少的人关注，只是京城的大官们人人自危，根本没有闲工夫管理别人家的事情，不管是左相府还是老将军府，也不是针对太子和二皇子，看这样子现在最担忧的不是来自台子的压力，而是来自常胜将军的。
进了府陈子涵就换了一张脸，丝毫没有了刚才跟她深情而望，以目传情的姿态，对她虎目相视，仿若她是一个豺狼虎豹一样。
“将军怎么这样看妾身？”
被盯得浑身不舒服的余姚缩了缩脖子，脸上的假笑也因为陈子涵的的怒目坚持不下去了，扯了扯嘴角也不再说什么，假装淡定的喝了口水。
把余姚盯得发毛的陈子涵倒是没说什么，侧耳倾听边上侍卫的禀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颇有些莫名其妙，余姚很是好奇陈子涵做什么去了，不过还没等她去问，这个好奇就不请自来了。
回了庭院的余姚听着里面大声叫嚷，黑了一张脸，谁能告诉她五皇子口中的‘蔷薇花’是谁？
还在看看二滩的慕言看到余姚的身影惊叫道：“哎呦喂，本皇子还以为表嫂是因为本皇子来了躲着本皇子呢，原来是表嫂为了跟表哥眉目传情，可真是吓到小弟了。”
“本夫人哪有五皇子这么清闲，说来五皇子还差本夫人一个诺言，这个诺言想来要实现的时候也快了，五皇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本夫人的诺言，呵呵。”
被笑的发毛的慕言一听余姚提起这件事情，顿时没了调笑的兴致，太子让他过来就是想问问余姚皇太后病情的事情，这几天因为天气变化不太正常，太后的身子有些让人拿不准，是好是坏，若这时候得罪了余姚，没准这小女人幽会想出什么馊主意。
想好了要好好讨好余姚的慕言，自是不会因为余姚的三言两语的调补破功，笑呵呵道：“小弟哪敢随便开表嫂的玩笑呀，刚刚小弟不过是说着玩儿的，表嫂可不要当真，表嫂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小弟自当义不容辞，我们不是亲戚吗。”
“本夫人不过是一介民女，哪里敢高攀，五皇子可是皇亲国戚，遥儿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再说了，本夫人出身卑微，甚至连个小姐都不是，你们皇家不是最注重血统吗，咱儿这个血统怎么可能跟五皇子攀上亲戚？”
看着昨天因为无聊涂得大红指甲，一点点儿的划过五皇子那张讨好的脸，五皇子慕言的脸即使经过常年的边境生活还是好的像刚剥了壳儿的鸡蛋，近距离看连个汗毛孔都看不清楚。
他们四个人当中，陈子涵最丑，刘俊最是风骚，不过这个风骚的男孩最近被发配了可以忽略不计，五皇子倒像个正常的，太子这人更不用提闷骚腹黑男一个。
说实话，余姚最不愿意跟太子打交道，这会让她有一种狼入虎口的感觉，也不知道她这种奇怪的第六感是哪里换来的。
“皇嫂说错了，您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说还敢拿您的出身说事，再说了出身也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只要表哥同意不就行了，表嫂也不是计较那种事情的人，表嫂你说是不是？”
完全没想到余姚会记得那种事情，五皇子险些有些歌招架不住，余姚要是烦了，不管对余姚，还是对太子来说，倒霉的都是他。
想到这个五皇子抹了抹额头上本就不存在的汗，只听余姚道：“明媒正娶？五皇子是说本夫人当初嫁给一个畜生的事情吗？还是五皇子本身过来就是想要让本夫人出丑？还是五皇子觉得本夫人忘了那个耻辱故意来提醒本夫人的？”
“瞎说，表弟哪敢提表嫂的伤心事，表弟这不是口误吗，口误。”说到最后慕言也甚是觉得心虚，那时候她又不在京城，只是听说罢了，不管当时如何，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常胜将军夫人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在五皇子看来，女人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生物，成天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真不知道表哥怎么会娶了她，不过若是早早的汉子道这个女人能够对他们有那么大的帮助，打死他，他也要拦着表哥。
世事无常，五皇子觉得风水轮流转这句话真是在理，这不报应来了，轮到他求这个女人了。余姚倒是没有那么悲观，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看慕言好像要求她办事，怎么也不能那么轻易答应。
慕言咂吧着有些发苦的嘴巴，很是别扭道：“表嫂你就不要逗我了，再怎么说也不是我让你丢脸的，那时候我根本不在京城，更何况那时候我也根本不认识你，表嫂若是怪罪就应该找表哥才是，表弟可是无能为力，不然，你让表哥重新隆重的娶你好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抉择，慕言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相反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早就黑了一张脸的陈子涵。
余姚看是看到了，倒是不想提醒，相反借着引着慕言说得更多，“五皇子说的倒是轻松，你可知道我跟你表哥是仇人，你表哥若真是愿意娶我，大婚那天也不会给我那么残酷的羞辱，不过你表嫂我脸皮厚，跟城墙一样，不然也不会帮你们做事不是？”
“那是表嫂大度，表哥肚量小，倒是委屈表嫂了，不过表嫂不用担心，赶明儿表弟我让太子哥哥帮你们重修下旨，让表哥求着娶你，你看好不好？”
张嘴说瞎话本就是他的天性，这时候为了哄余姚开心，更是变得口不择言，甚至连带着吹起了牛，就像自己是个指挥者一样，反正到时候他不承认不就行了。
美滋滋计划的慕言猛地被身后的拍了一巴掌，当即大骂道：“那个不要命的敢在背后偷袭你五爷，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你是准备怎么让我滚出来？”
阴森森的声音让慕言僵硬的转过了身子，呵呵一笑便准备开溜，奈何刚准备开溜就被陈子涵就住了后衣领子，根本跑不掉，灵机一动叫道：“表哥比你快放开我，太子殿下交代本皇子一定要办好这件事，不然不让本皇子回宫，再不赶紧的要来不及了，表哥你快放手呀！”
转身使劲儿掰着陈子涵的慕言猛地被陈子涵一丢，没注意便被摔倒了地上，脊背传来的阵阵痛感，让他哇哇大叫着，“表哥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呀，我是你表弟，表弟，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可是皇亲国戚！”
“哦，那皇亲国戚你还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小时候只要他把慕言这小子祈福苦哭了，慕言就是这句话，甚至有时候还有模有样的拿着这句话去皇太后和皇上那里告状，不过只要他装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着这句话，皇太后跟皇上那里告状，都会被当做笑料一样，笑的人仰马翻，最后这小子更是气愤的随处念叨。
过了这么多年这小子还是没变，一个借力就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屑道：“你瞧你长得人高马大的样子，你不说本皇子还以为你是杀猪的屠夫随便冒充的表哥呢！”
陈子涵自然不会计较慕言的胡言乱语，问起了余姚：“你不过是本将军的婢子，还敢随便挑挑拣拣，好好记着你的身份，不要仗着本将军对你的纵容没大没小，五皇子的身份也是你能觊觎的？”
“自古皇家都子名为真龙化身，只是这真龙谁都没见过，便是真正继承皇位的男人也没有真的化身为龙，皇亲国戚说得好听，那个不是贫民出身？追根到底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妾身倒是还没清闲道给自己找麻烦，将军无需担心。”
不明白为何这两个人好像变成了陌生人，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就因为玩笑就变得剑拔弩张，这两人还真是奇怪。
好长时间没出宫的五皇子还以为这两个人变得恩爱如蜜呢，原来是他想多了，叹了口气，想到太子在他数来的时候嘱咐的事情，五皇子大有一种任重道远的感觉，这根本就办不成。
“知道就好。”因为这个不愉快的插曲，慕言不知道还要不要好心提醒两人一下，不过还没在他纠结完，他这个很是有个性的表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了。
颇有些莫名其妙的五皇子看着闹别扭的两人，想了想还是算了，感情的事情说起来也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孤家寡人就是相关也管不着。
早就习以为常的余姚看着还杵在她这里的慕言，也不逗弄了，直接问道“陈子涵已经走了，有什么事赶紧说，五皇子也不想等本夫人心情好的时候再说，毕竟本夫人只要见到你心情都不会好。”
何其打击他脆弱的小心灵的话，此时慕言恨不得剖开余姚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对她多好，结果这个女人把他的好当成了驴肝肺，怪不得表哥会如此生气，就是因为这个死女人不解风情。
“让表嫂不开心真是本皇子的过错，说来本皇子不过是一个传话的，本皇子是奉了太子的命前来接表嫂进宫的。”
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把扇子在扇风的慕言，酷酷的坐在边上她准备拿出来躺着晒太阳的躺椅上，享受的喟叹，喝着她亲手泡制的菊花茶，只是抿了一小口便倒了，“表嫂不是小弟说，你这儿泡茶水的丫鬟真是该换了，好好地茶都给泡出了风尘的味道。”
“想不到五皇子还知道风尘的味道呢，本夫人着实佩服，不过这里没有那种小丫鬟，本夫人倒是不知道本夫人辛辛苦苦泡的菊花茶会有风尘的味道。”说着煞有介事喝了一口，砸吧砸吧着嘴的余姚尝了尝，“嗯，没尝出来。”
还以为余姚会说出什么话来的慕言险些被余姚的话吓的掉在地上，弯身捡起了不甚掉在地上的扇子呵呵道：“表嫂不用在意，都是小弟小说的。”
终于明白今天不宜说话的慕言打定主意除外该说的，剩下什么都不说，眯着一双桃花眼等着余姚想事情。说来也是奇怪，太后的身子一直没有起色，他不明白太子为何这时候要余姚过去诊治，左相府乱成这样还需要余姚主持大局。
慕言的担心也是多余，反正余姚没觉得这有什么，左相府乱不乱跟她没有关系，余光明被陈子涵带走，着急是二皇子，‘仙瑶’的事情不止她一个人知道，偏偏二皇子盯上了她一个人，这时候进宫没准对她有好处。
“既然太子要本夫人进宫给皇太后医治，本夫人自当义不容辞，只是左相府变得乱七八糟，还请五皇子替我照料一番，您也看到了，将军根本没有空闲管本夫人的家事，我又要离开，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就知道没好事的慕言点了点头，怎么管余姚也没说，应该可以随便欺凌吧？摸了摸侧脸的慕言望着墙头上叽叽喳喳乱叫的麻雀，翻了个大白眼，他都快成了老妈子的，他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见慕言同意了才道：“既然如此，五皇子不介意帮本夫人办件事吧？”
“什么事？”还以为这次比较简单呢，听余姚还有后话，慕言顿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无利不起早，他这个阴险的表嫂。
慕言这种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取悦了余姚，想要让慕言不要紧张，笑了起来，殊不知她越是笑的开心慕言越是恐惧，而完全不知道的她轻快说道：“五皇子不用担心，又不是让你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过是想让你帮本夫人调查两件事情而已。”
听到只是调查事情，慕言心里踏实了不少，不说别的，他调查事情可是快速的很，根本不用担心，三两下而已。
“说来这事没有还能让五皇子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你说是不是？”
“这么好的事情表嫂怎么自己不做？”意想不到的收获，鬼才行呢，就余姚这张毒嘴，不是他说，根本没什么好话，有些时候更是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嗯，因为我觉得五皇子这张脸长得英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能让人说实话，本夫人这张脸长的太丑，会吓到人。”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慕言呆愣着看余姚，他从来不知道表嫂也能这么幽默，幽默的让他脊背声寒，比陈子涵这个煞星在他边上还要恐怖。“表嫂想说什么直说，小弟听着就是。”
见慕言很是上道，她很是开心道：“既然如此表嫂可就不客气了，二皇子让余光明问本夫人‘仙瑶’的事情，本夫人虽然知道些可还是不如大夫人知道的明白，大夫人当年可是掌控本夫人的生死呢，你去给表嫂问问，问问她是不是忘了？
还有最重要的你问问她是不是还记得本夫人的亲娘，那个女人死的那么年轻，有些不合情理，去问问她下药的时候开不开心，下的什么药，谁给的。”
“表嫂为什么不自己去问？”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应该自己亲自审问，亲自报仇才解恨，他不明白表为何要他去做这件事。
只注重结果的余姚可不在乎过程，这些还要查出来就行，再说她的那些手段哪里比得上宫里面的阴私？“本夫人不是忙吗，哪有空闲管一个老婆子你说是不是？”
你忙我就不忙吗？很想将这句话大声说出来的的慕言，最终好使点了点头，“表嫂说的极是，表弟闲得很！”
咬牙切齿的话并没有换来想要的，看着施施然随着余姚踩着轻快的步子走掉的慕言，更是想不通，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咋想的，明明她的亲娘被毒杀应该对大夫人充满恨意才是，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一言而过，仿佛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其实不是她不在意，实在是已经到了现在，早已经成了定局，无论大夫人说与不说，结果都会死，更何况还是那副模样，语气自己出手，不如借助陈子涵他们的力量，不是说过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吗？
对于皇太后的病情，余姚不想多说什么，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恶化，恐怕也没有多长时间了，这种天色，真是不太适合养病。行走在去往东宫的路上，余姚望着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盛开的大雏菊，让人羡慕得紧。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的余姚听着门扉大开的声音，像是通往阴暗世界的门，引人多愁善感。“太子不是让姚儿前来给皇太后治病的吗，怎的皇太后呢？”
明知故问的余姚看着躺在软榻上，很是虚弱的太子，是了，这么长时间她都忘记了，真是事越多，脑子都不好使了，明明她说过要让这人好好地调养的，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苦笑着的太子任由余姚把脉，他以为余姚说过的不过是为了想要逃离陈子涵危言耸听，谁知道会复发，大有病来如山倒的感觉，何况还是在这种时候。
“这个病难道就没有彻底根治的法子？”虚弱的声音透漏着一种悲哀，也是，在以为自己变成了正常人沾沾自喜之时，身子又突然变坏，任谁都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看来太子并不相信姚儿，这个病，自然有根治的法子，之时太子你要明白，你的身子并不适合，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如果姚儿强行给太子治病，后果不是我所能承担的，太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本夫人可就成了大凤朝的罪人。”
余姚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近来太子总是有些力不从心，原以为只是事情太过累倒了，哪里想着会是因为这个病？
不知道作何想的太子沉默了，只要在能支撑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报仇，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病让那些伤害他亲人的人小腰法外。不能手刃仇人他死不瞑目！
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身子，太子还是请求道：“余姚，我知道你有法子，只要能支撑过这段时间，我大凤朝有的东西随便你挑选，只要你能帮本太子报仇！”
“报仇？太子何以认为本夫人能够医治太子的病？太子想必也明白自己的身子早就像是星将军墓的老人，即使是以血还血都不行了，何必还强求那么多呢？”
不是余姚打击这个人，太子的病处于这样的状态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她只是想要她想要的，陈子涵不会放过她，那她就只有使手段了，等到这些人明白的时候她早就远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