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涵丝毫不怀疑皇上的手段,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三年前也许他还不会这样想,现在却不会了。有些人总归是会变的,就像是他自己一样,还不是变得让刘俊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不能让余姚哪个女人满意。
每个人都会变得,不论是谁。皇上能够变得如此势力,估计是因为手上的权利太大,大的让他觉得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就算是自己的人也依旧是他防备的目标。真不知道皇上这样是不是该让他觉得可悲,还是让他觉得可怜,总归不是他应该想的。
“皇上有话还是直说的,罪臣已经被您囚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是皇上的人,皇上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受够了兜圈子的陈子涵有些烦躁,什么故人,什么传家宝,统统都不是他应该触及的,也不是他能够解救的,他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离开,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以免那个长时间不见面的女人会将自己无情的抛弃。
皇上倒是没料到陈子涵会这么没有耐心,他以为他还有坚持好长时间,可终究是他忘了,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只为女人打转的窝囊废。“既然如此,陈将军只需说国公府的传家宝,那个可以统帅三军,号令天下暗卫的令牌在哪里,朕就放你离开,如何?”
传家宝,传家宝,鬼才知道传家宝在哪里,更何况号令三军的狼符虎符全都在皇上手里,他外祖父手中怎么可能会把持那样的东西?他外祖父只是奉命驻守边疆而已,忠心耿耿一生,却换来皇上的区别对待。
如果说家破人亡是国公府的悲哀,那现在算得了什么?陈子涵不明白,更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国公府上下七十余口已经算是为大凤朝奉献了所有,是个多年,却还要被人拿出来鱼肉。
君臣、君臣,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的向天下表明自己的忠心?“号令天下?皇上的野心到底是有什么膨胀到如此。还记得当初皇上羸弱病榻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会不会被二皇子荼毒的太子,罪臣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变得只有权利,只有兵符。”
嗤笑出声的皇上,看着陈子涵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一样,当年,当年,当年的他已经要死了,谁又能真正地明白他的感受?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让他受到那样的折磨?
“你知道什么?你能明白朕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的痛苦吗?你知道朕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会死,什么时候睡着了就行不过来的恐慌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嘶声力竭的皇上像是想要把这么多年沉闷在心里面的苦都发泄出来一样,眼里都是红血丝。
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皇上的陈子涵,从来都不知道皇上是如此的压抑。不禁有些怀疑皇上变成这样子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却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就像余姚说的,一个人再怎么变都不可能改变本性,只有一个人本性如此,才会在心理松懈的时候不留余力的展现给众人。皇上能够如此,大概就是觉得没有人左右得了他,他不必在唯唯诺诺下去,才会充分的暴露自己的本质吧。
陈子涵从来没有想过,当初温润如玉的太子会变得如此,色厉内荏,怨天载道,口口声声都是自己受过的委屈。命运从来都是公正的,他不是一样遭受的如此之多吗,还不是好好地活了下来。“皇上又何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的经历皇上应该清楚的明白才是,在他们所有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在摇篮中长大的,或多或少都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谁又能够怨谁。老天是公平的,他能获得幸福,是余姚给予他的,又或者说是他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而皇上的不幸,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皇上自己咎由自取。
皇上如果能有当初的一半隐忍,或许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份儿境地。要知道,一个不得民心的皇上,迟早是要走向灭亡。到那时候他们大凤朝也算是走向了尽头。
沦落到阶下囚,陈子涵会想,如果当初不是太子荣登宝座,而是五皇子慕言又如何,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吧。与其说他们看不透太子,不如说太子是隐忍的个中翘楚,而五皇子经历了沙场的无情,更能够深入民心。
想的再多又怎么样,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后悔又有什么用,总不能再将慕言拉入这个没有前途的棋局当中。“当年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国公府除外罪臣死里逃生,其他人都已经死了,逝者已矣,皇上已经是大凤朝的皇了,有些东西是时候放下了。”
陈子涵自认为国公府没有什么对不起皇上的,要说有也只是他们大凤朝对不起国公府上下七十余口,连累了那么多人已经够了。是时候让死者沉寂,永眠地下了。
“放下?说的好听,陈将军想的简单。朕问你,害了你母亲的那些人你是真的原谅他们了吗?毒死国公府的,你都忘记了?”他不信,没有人可以忘得掉刻骨铭心的仇恨,陈子涵也不能。
“臣已经忘记了,那些已经是前尘往事,过往云烟。走出来的困境就不再是困境,皇上何不试着原谅,毕竟伤害你的人已经死了,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陈子涵,连脸上的印迹都像不存在一样,隔着光线,让皇上错愕。
从陈子涵被囚禁起来之后就没有认真的看过陈子涵容貌的皇上,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太过熟悉陈子涵脸上的刀疤,那个刀疤曾经是陈子涵的耻辱,可是,他看见了什么,那张刚硬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了。
“朕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陈子涵是不是?你说,你是谁?”猛的上前一步揪住陈子涵衣领,陈子涵能够透过衣领清楚地感觉受到皇上的颤抖,他不明白,难道他脸上的容貌真的可以让皇上如此恐惧。
实在有些不忍的陈子涵叹了口气,道:“皇上难道连罪臣都认不出来了吗,三年,罪臣再怎么变化也依旧是那个常胜将军,皇上对此怀疑什么呢?”
“不,你不是,你不是陈子涵,你不是常胜将军,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受到了不小冲击的皇上颤抖的倒退了一步,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身后的侍卫及时扶住了皇上,却被皇上一把推开了,再也没有上前。
深觉皇上有些不对劲儿的陈子涵皱着双眉头看着众人,无奈这些人都被面巾遮住了脸颊让人看不出神情。“罪臣就是常胜将军,是皇上当年义薄云天的表哥,皇上难道不记得罪臣了吗?臣就是陈子涵啊。”
“不,你不是,陈子涵从来不会这样和朕说话,你们都是在骗朕。一定是刘俊,是刘俊让你假扮的陈子涵是不是,还是你根本就是陈子涵派过来监视朕的?”
没想到说了半天有些适得其反,陈子涵才陡然发觉皇上有些不对劲儿,刚开始他都在辩解,根本没注意到,皇上的表情太奇怪了,一双突出的眼睛,越看越像是得了什么病症一样。
虽然明白皇上可能有些癫狂,陈子涵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事情来得太突然,险些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没等到陈子涵的回答,皇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把这个假扮的犯人抓起来,去把刘尚书给朕带过来,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要造反,是不是不想活了!”
皇上却是忘了,陈子涵能在这个地方,就已经是被他囚禁了起来,何谈再抓起来。根本不得反抗的陈子涵满脑子都是思绪,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陈子涵被人捉了起来,皇上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啧啧道:“你是假货,真的陈子涵一定在周边偷偷的窥伺着朕的皇位,其实朕都明白,说什么陪着余姚浪迹天涯,不过骗人的把戏罢了,朕登上皇位他一定不服气,跑出去不过是为了养精蓄锐,想要一举除掉朕。”
说完,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的皇上像是被人盯着一样,浑身都有些颤抖,连被人架着的陈子涵都没来得及发落,转身呆着随从跑了出去,整个密室回荡着奔跑的沉重的声音。
没有得到指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将陈子涵关在了房间里面,很是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无暇顾及别人是怎么想的的陈子涵很是匪夷所思,皇上这种担惊受怕似乎有些不正常,不知道宫里面的太医有没有好好给诊治。
有心无力的陈子涵出于小时候的友情,很是不愿意看到皇上变成如今的模样,想要做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傻的可以。他一个被囚禁,不知道白天黑夜的人要怎么去管,他就是想管,没准还会被当成居心叵测,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