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傻充愣是刘俊的拿手好戏,当初她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想不到在遭遇家庭变故的时候他还能依旧保持自我,不得不说,刘俊的心态真好。
从另一方面说,其实刘俊跟大皇子是一样的人,什么都明白就是什么都不点破,即使遭到重大的打击依旧如故,揣着明白装糊涂。
也依旧是这样才会让人放松警惕吧,当初她还记得陈子涵让刘俊去乱葬场去找她娘尸骨的事情。这人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害怕,最后还不是出色的完成了?
像这样的话,刘俊是想说多少就说多少,可是她不愿意再听了。“刘俊,你我虽然不是朋友,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或许你来之前五皇子没有和你说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不想你想的那么简单!”
余姚想着或许慕言根本就没有跟刘俊说清楚,从一开始他们做事达成什么协议都是瞒着刘俊的,就是这会儿说什么也是一样,发生的总归是发生了。
“哦?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了,就算发生了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里不是大凤朝。
毫不在意的语气让余姚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实在是不适合让刘俊知道,只是也是没有办法。
“当初太子病重,陈子涵和太子殿下曾经答应过我当我离开,不过,当初我要的是一道圣旨,一道可以让我凌驾于全天下的人之上,刘公子能否猜的到是什么吗?”
不是她故意再打哑迷,而是想要让刘俊明白,所有的感情都是凌驾在权利、利益之上的,永远经不起推敲。
他一直坚持的东西,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就像她对他一样。还没等到刘俊说什么余姚便道:“那是一道让陈子涵休妻,也可以让我坐上皇后的宝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的圣旨吗?”
也许她说的太过匪夷所思,让刘俊不禁散露出自己惊讶的情绪,大凤朝并不是一个开放的朝代,反而很是束缚女子,凡是被休弃的女人均是不得再嫁,而她却要太子迎娶她这个被休弃的人。
“这不可能!”根本就不相信的刘俊这时候才认真打量起余姚,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微翘的嘴角让余姚看起来心情很好,淡淡的笑意让她的眉眼弯弯的,趁着额头边的柳叶眉越发生动,略有倾城一笑百媚生之态。
美人泪,英雄冢,陈子涵是英雄,她却不是美人,两人的牵扯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怎么不可能,就是当初你被二皇子陷害,也是五皇子求着我医治你的,更是输给我一个约定。”
该让他知道的余姚毫不吝啬的告诉刘俊,不管他知道以后会怎么想她,这些都是事实。
有的时候她不知道慕言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那个约定,才会让刘俊过来,而不是自己亲自来吗?那个约定,余姚将它兑现了,就是为了防止慕言这个人会为了陈子涵不管不顾的追过来。
不论刘俊相不相信,现实都是残酷的,她说的也是事实。“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子。”她不是个好女人,也轮不到刘俊在鸩鸠国人面前卑微。
“呵,刚才不知道谁在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又为何还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一样,一点儿都不正经。
如果余姚细心就会发现,刘俊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起伏不定的心里在经过这次牢狱之灾之后,反而变得从未有过的镇定。
“再说了,本公子这次来又不是要表嫂回去,只是想着他乡遇知音,过来瞧瞧罢了!”
若是这样说余姚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远离大凤朝到了鸩鸠,刘俊有没有直接说让她回去跟陈子涵和好,倒是她想多了。
不知道刘俊说的是推辞还是真的,总归陈子涵本人并没有见面,刘长老和睿王爷像个没事人一样,自是坐在边上,连话都没说。
越是这样,余姚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缄口不言,还好睿王爷瞧出来她的尴尬,开口帮她解围。
“来者是客,本王做东,诚挚邀请刘大公子在府里居住,怎样?”
“那倒是不用了,本公子已经就住在京师有名的客栈苑花阁,那里可是比睿王府热闹多了,住着也舒服,像王府这么灵气重的地方,还是让睿王爷自己住吧。”
相对于余姚,刘俊可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睿王爷留,睿王爷倒是没计较刘俊的不礼貌,反而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温润道:“灵气那种东西,就跟神啊鬼啊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点了点头的刘俊倒也没有继续纠结,“既是如此,本公子人也见了,话也说了,也是时候该走了,打扰了。”
随着管家一同出去的刘俊走向了停在睿王府对边的马车,青灰色的帏幔缀着三两处穗子,灰噗噗的样子着实不太符合刘俊的审美观,却也没法子,谁让陈子涵欢喜呢。
单手撑在马车上一用力便跳了进去,速度快的让赶马车的车夫来不及递马凳子,不知是刘俊用的太用力还是惊动了拉车的马匹,棕红色的老马不安的踢着蹄子,鼻子更是重重的哼着气。
眯缝着眼斜靠在车辕上的陈子涵淡淡的看着一脸颓丧着的刘俊,话里有些难以掩饰的疲惫,“她不想见我吧?”
“知道还问,我问你,当初我在牢里遭受皮肉之苦,表嫂为什么会答应给我医治?还有表嫂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答应救太子?太子的病不是一般人束手无策的吗?”
苍凉的话伴着刘俊愤懑的语气,让陈子涵脸上露出一丝愁苦,却是没想到余姚会跟刘俊提这件事情。
看着陈子涵这副模样,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就说你怎么到了门口也不敢进去,原来你们还瞒着我这么多的事情,若不是余姚突然提起,你们还准备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不管余姚是出自什么目的给他医治,他都不能说什么,只是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太子和陈子涵已经答应过了,现在来反悔有什么用?
即使知道了这些,刘俊也没法怨恨余姚,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陈子涵又是那样对她,余姚也不过是用手段千方百计的想要活下来!
谁都想活,谁都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样子,“当初我就说过你不要做的太过了,免得以后会后悔,你看看现世报来了吧,你就算上门去求,也不一定求得到!”
“是我错了,是我眼睛瞎了才会看不清余姚为我做的一切,她怨恨我不只一星半点,我只是想着能够弥补,哪怕是弥补一点点儿也好啊。”
备含无限沧桑的感情,让刘俊张了张嘴到底没在说出什么刻薄的话。他们已经知道余姚是住在苑花阁里面就没必要天天往睿王府,也肯定会见面的。
看着刘俊远去的背影,刘长老这才对余姚道:“想不到常胜将军对陈夫人很是痴情,不然也不会为陈夫人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刘长老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的余姚没有接话,反而看向了睿王爷。
余姚对鸩鸠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自然不知道刘长老为什么会这样说,倒是睿王爷很是明白。
刘长老以前还能有当上长老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青梅,时过境迁,青梅终是远嫁他人,刘长老因为感情失意,一辈子没有娶亲,人过中年却是接起了长老的份位。
鸩鸠国的长老选举并没有想象中的苛刻,反而很是简便,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越发显得让人敬畏。
“刘长老说的极是,伉俪情深并不多见,若是夫妻已经到了两见两相厌倒是不如不见。
长老还是说说正事吧,龙脉的事情长老们既然已经走了决策,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相对于那些一点儿也不沾边的,睿王爷更担心鸩鸠龙脉一事,龙脉受损更是预示着鸩鸠国会出现动荡,这是鸩鸠每一个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这件事不急,本长老这次来还没到宮里给皇上请安,那就后天吧,后天我们启程去边关可好?”
“那就后天吧。”听到是后天,余姚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可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这种煎熬还是少出现的好,不然肯定会让她没了耐性。
余姚已经同意了刘长老的话,睿王爷也没有理由反驳,就直接定在了后天出发,也算是愉快的决定。
只是还没等余姚一路愉快的回去休息,就在苑花阁看见了一直等在那里的陈子涵。
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陈子涵,瘦消的脸越发变得棱次分明,原本横亘在脸上的刀疤不知道因为什么变得淡淡的,一个月没见,变黑了不少。
对望着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第一次认真看着陈子涵略显深邃的黑眸,才发觉少了丝凌厉,多了些本不该属于陈子涵的内疚与痛苦。
她不想知道陈子涵的深情,也不想知道他要对她说的东西,在陈子涵还没开口的时候,余姚便侧开了目光,往里面走去。
任由余姚走过他身边的陈子涵连目光都没有变过,余姚走开了,他依旧在看着什么,只是眼神变得越发空洞起来。
直到亲自见了余姚,陈子涵才知道,原来余姚离开他可以过的更好,他瘦了黑了,余姚却是变得越发滋润了,胖了白了,想必在这里过的很好吧。
变动不堪的心,像是寻到了避风港一样,找到了中心,慢慢沉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