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卿真的是为了向朕状告昔日常胜将军府的吗?”
像是听不出来皇上语气中的潜在意思,刘俊想都没想道:“微臣不敢,实在是臣在常胜将军府门外受辱一事,被市井流民乱说一通,有损尚书府一世清明啊!若微臣不予计较,岂不是向众人宣扬尚书府无能?请皇上明鉴!”
躬身的刘俊低垂着头,看着漆黑的大理石地板,倒映着屋子里面每一寸地方。皇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让刘俊摸不着头脑,他这样做虽说将他们尚书府当做挡箭牌,也却不可为一个好法子。
“那依刘爱卿所说,此事该如何解决?”事实怎么样皇上一清二楚,能够这么有耐心的陪刘俊做戏,只是想知道刘俊到底要做什么。
正中下怀的刘俊心里很是平静,他做的世人都有看见,也就不怕皇上拿他们尚书府做文章。“回皇上,微臣心中虽有怨气,但微臣愿意体谅陈将军舟车劳顿无暇顾及微臣的拜访,微臣想,既然陈将军时隔三年荣归故里,理应宴请宾客,作为同僚,微臣只需届时陈将军能够郑重向微臣道歉。”
若是对别人来说,刘俊提出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被关压的陈子涵也不会反对,对皇上来说确实很不利。
皇上能够把陈子涵囚禁,就不会让陈子涵这么容易的出来。刘俊是想,如果陈子涵能够和他们见面就说明皇上对他的态度尚可,若是不能,他就要另外想办法见陈子涵了。
只是刘俊将皇上想的太简单了,这样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答应的。“既然刘爱卿想要如此和平解决,朕觉得再好不过,只是,现在恐怕不行。要知道陈将军回来是我们大凤朝的喜事,不巧偏偏赶上了边境打大乱,朕已经将虎符交给陈将军赶赴边疆保家卫国,是以不能马上给刘尚书赔罪。”
“那还真是微臣的不是,险些打扰到圣上的大事!”事情来的好不如来的巧。陈子涵是常胜将军理应为大凤朝驻守边疆,保家卫国,皇上以此为借口,他根本挑不出任何错来。
越是这样刘俊越明白,他短期是见不到陈子涵了。这样也好,就算他不来这一遭,也会如此。只是不知道余姚是怎么想的。本就不在跟前,距离又遥远,余姚又怎么会知道?
殊不知,此时的余姚已经被折磨疯了,心里,嘴上都在恨恨的骂着陈子涵,巴不得陈子涵赶紧回去呢。刚出生的婴儿本就是个麻烦,对于突然到来的孩子,余姚都不知道要怎么照顾。跑到集镇上去的她虽然置办了不老少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的荣归故里。
万般无奈的余姚在镇子上买了一处宅院,丫鬟婆子也是一应俱全,就是身边的小家伙有些不招人待见。白天闹晚上哭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期间没有睡好觉了。
相对于陈子涵,余姚宁愿自己没有自由也不要养一个只知道哭的奶娃娃。“夫人,小少爷又哭了?您是不是去看看?”
奶嬷嬷实在是没办法,小少爷只要是哭起来,除外夫人没有人哄的了,就算是醒来没见到夫人就大哭。其实不用奶嬷嬷特意来禀告,余姚也知道,那个小磨人精又开始闹腾了。
“我知道了,你把小少爷抱过来吧。”才刚刚睡下的余姚万般无奈的穿起了衣衫,气色很是不好,大大的黑眼圈,散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很是不精神。
“真是的,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生的,能生出这么闹人的孩子,谁受得了?”
噗嗤笑出声的是刚来两天的小红,小红是这里面年龄最小的,才十二岁,因为家里比较穷,被家里人典当了死契,正好被她遇见了。“笑什么笑,孩子成天闹腾,难道是夫人我的错啊?本夫人才没有。”
“是,是,夫人安静的很,哪有少爷这么能折腾,只是老爷?”早就想问的小红不知怎的顺口就问了出来,担忧的看着余姚。
府里面的人都已经形成了默契,不会随便问主家的事情。小红的年纪小,又不怎么知事,自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小心翼翼。相对于那这个墨守成规的,余姚更喜欢还没被荼毒的小红。
“谁哪知道他死哪去了,你们家老爷忙得很,估计得有个一年半载才回来,你们也不用管,回来了直接用扫帚打出去就行!”积攒了不少怒火的余姚可不想就这么原谅陈子涵,早不走,晚不走的,非得在她需要的时候离开。
若说前几天余姚还有时间想想陈子涵,这阵子可就完全将陈子涵抛在了脑后,突如其来的孩子已经让余姚大了脑子,哪还有时间去管陈子涵的死活?反正他总归会回来的,又不会走丢。
对于余姚的回答,小丫鬟有些承受不住,本来他们私下里就以为她家的夫人是一个被抛弃的,又或者是外室,倒是没想到自家老爷是出去了。不过凭着夫人的语气,好像还很是轻松。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本不应该过问的,现在听到夫人这样说,他们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以后说话也就不必那么谨慎,唯恐怕说出什么不好的惹到主子生气,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还不是靠主子过活?
不仅是这些人担心,就是余姚自己也担心,所以买回来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以免出了什么叉子。
她虽然是孤身一人,钱财也不外露,最起码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虽然不能全说这里的人是值得她信任的,最起码给了自己一个安慰。
自从这个孩子突然出现之后,余姚就明白了,无论自己再怎么以为是安全的地方,再怎么避世终究会被人找到。短短几天就能给她送来一身份不明的孩子,谁知道敌人会什么时候来啊?
若不是因为孩子太小,余姚真的很想换一个地方。不过,既然跟踪她们的人能够找到那里,就说明短时间他们还是有安全保障的。正是经过深思熟虑,余姚留了下来。
都说孩子会长的很快。陈子涵还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他这个人会不会喜欢这个有麻烦的孩子。乖乖的给孩子换上衣服的余姚嫌弃的扔掉尿布,顺便清洗了一下,好在孩子已经不吵闹了。
“我的个乖乖,你可真沉!”
想要把包包抱在怀里的余姚无奈的放下了胳膊,她敢打赌,这个孩子一定不是刚出生的,哪有一出生就这么重的?
如果陈子涵在就好了,他那个人大力士,哪里会抱不动一个孩子?已经沦落到只能抱孩子的陈子涵抱着被子,企图能够从被子里面获得什么线索,而边上站着听从吩咐的侍卫,已经看不懂陈子涵的行为了。
“好吧,你可以出去了。”
放弃了自己愚蠢的想法的陈子涵,很是泄气,怎么就是找不到呢房间总共就这么大点儿,稍稍一番就应该找到。他已经放弃了隐藏自己的动机了,成天被监视着,好像请人来看笑话一样。
顿时觉得很奇怪无力的陈子涵都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了,平时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只有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
只是,陈子涵再怎么想要和别人交流,这个人也不想是皇上。而皇上就在陈子涵万分不愿意见的时候出现了。“陈将军最近日子过的越发滋润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挺好。”
连称兄道弟都省了的皇上,让陈子涵险些认不出来。身宽体胖简直是用来专门形容皇上的。
“皇上近来过的也是不错。以前略显消瘦的身躯越发变得圆润。怪不得别人都说好日子容易让人安逸,看来罪臣确实不适合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就应该向皇上一样过安逸的生活。”
总觉得陈子涵像是威胁他这个皇上,慕易打从心里面膈应,语气自然就不怎么明快。“朕怕是不能满足陈将军的乞求了。昨天刘尚书特地上朕这里参奏陈将军,说陈将军目中无人,嚣张傲慢。朕不懂,陈将军和刘尚书不是好兄弟吗,怎么刘尚书会主动来参奏陈将军呢?”
“皇上多虑了,刘尚书只是奉皇上的圣旨前去鸩鸠将罪臣带回,实与罪臣没什么交情。若说是兄弟情分,怕是罪臣与圣上来的更亲近些。当然,皇上是九五至尊,哪是罪臣一介贫民高攀的上的?”
有些人需要你时,你是至宝,不需要你时就弃如敝履,他全是明白了。亲情又能怎么样,只要有了权势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吗?
“陈将军这话是在责怪朕冷酷无情,不顾念往日情分吗?”很是平静的皇上没有大发雷霆,这倒是出乎了陈子涵的预料。
他以为所有的上位者能够对自己往日的兄弟做到这种境地,都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可惜慕易并没有受到他的挑拨。“皇上严重了,罪臣岂敢妄自揣度圣意。”
“你不敢?天下间哪有陈将军不敢做的事情?弑父杀母,但凡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如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个不会感恩的人,你说朕应该如何对待?”
陈子涵不否认,当然也不会承认。所有人都可以说他没有感情,唯独慕易不可以。因为他也一样,先皇怎么死的,他的母妃又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皇上自己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