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没想到安国公能把这些事情告诉她,说到底,在安国公看来,她如今只是一颗弃子,远没有什么用途,才会对自己说这么明白。
濮阳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下了血本了。皇朝之争历来都是圣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初濮阳王一族渗透京城正值京城换代,忍辱负重至今,终于等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如果说濮阳王是忌惮皇上,倒不如说是手握重权的陈子涵。想必正是因为陈子涵的落跑,才会将濮阳王*迫到不得不自己动手的地步。世人皆知常胜将军英勇善战,当之无愧的枭雄,有他在,大凤朝才能屹立不倒。
能够借当今皇上的手除去陈子涵,对于濮阳王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偏偏皇上草包,一事无成还将陈子涵放跑掉了,可想而知濮阳王会怎么做。
“曲濮阳这个人曾经是左相的入门门生,为人心狠,但老爷不必忧心此人,此人能够从左相手中顺理成章得来此等爵位,要的只是除掉当年的常胜将军。我虽然不知道他和陈将军有什么仇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此话怎讲?”重华在赌,赌安国公。在濮阳王出现后的恐惧。安国公想要陈子涵死,却不想让别人夺得将军的肥缺。两者将相比较,安国公更愿意让陈子涵活着。只要陈子涵活着,皇上就不会轻易动他。
见安国公终于像以前一样,重华松了一口气。“不知老爷还记不记得妾身说过的话。前那天妾身说过,要让常胜将军活着的话。”
“记得!”那些话安国公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就是这句话激怒了他,他险些将重华掐死。可也是这番话印证了他现在的心里,这让安国公有些恐慌。他曾经听人说过,苑花阁里的女人都很诡异。
根本不知道安国公是怎么想自己的重华继续道:“妾身那样说,也是为了老爷着想。皇上能够对出生入死的兄弟下毒手,自然也不会放过位高权重的老爷,三年前右相之死,就已经能说明皇上的心了。”
对于三年前京城发生的事情安国公并不之情,是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右相的事情!陈子涵的离开,让皇上第一时间从边疆将安国公调任了回来,是以那个时候,安国公并不之情。
那件事应该算作为朝廷密辛,虽然右相府每年都会为吊唁之事大张旗鼓,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不。“曾经的右相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为皇上一度走在二皇子的视线,可惜,右相目光短浅,出师未捷身先死,皇上觉得右相不够尽职尽责,是以,用来以儆效尤。”
重华可能说的夸张了些,可在外人眼里就是这样子。右相的死,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就连即将胜任四朝元老的尚书公都果断的辞去了官,换做自己的儿子。
常年驻守边疆,又是边疆土霸王的安国公向来瞧不起朝中各个官员,又怎么会主动的去了解,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样,安国公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以儆效尤?你这意思是皇上根本不需要为他鞍前马后的?”
“不是,皇上要的可以为他鞍前马后,死而后已的人从来都不是朝中大臣,而是那些把生死都交给了皇上的人。”
虽然这话有些危言耸听,却也是事实,皇上要的就是这些人。但凡一个人有一丝丝的能力让皇上产生怀疑,大多不是死就是落权。在重华看来,安国公实在是没有什么担忧,他最应该担心的还是关乎自己的生死,以及陈子涵的生死。
换句话说,陈子涵的生死也就是安国公的生死,无论安国公安相不相信。听到余姚的话,安国公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暴怒,反而有一点儿同意重华的话。“那爷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已经问出口的安国公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的他,居然要像一个女人寻求意见。此时的重华明白,濮阳王已经出手去寻找陈子涵,监视她的人肯定也早早的撤了,她再如何做也不会受到限制,相比较,还比那个女人轻松一点儿。
“皇上如今正是大规模的寻找常胜将军,爷不如主动去向皇上请求寻找,京城上下已经弄的很是轰动,爷坐拥上壁倒是说不过去。”
“你是让我去找皇上?”瞬间皱起了眉头的安国公可不想这时候去触自己的霉头。皇上为了寻找陈子涵已经将早朝都给免了,他若是上前插一脚,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直觉都不是很赞同的安国公侧眼瞧着重华,威胁道:“你这个小贱货不会是想让爷去送死吧?”
“重华怎么敢?爷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左相大人。妾身左右已经是左相的弃子,可谓是留之无用,左相大人能够遣妹妹来伺候老爷,老爷不觉得蹊跷吗?”
內宅里面的弯弯绕绕安国公哪里会知道,就算是怀疑也不知道怀疑什么,这个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安国公五大三粗,满脑子都是女人白花花的身子骨,只要是谁把他伺候好了,睡就是好的。
可谓是一点儿也不挑。朝中大臣正是知道安国公这点儿,所以各个才争先恐后的往安国公这里送女人,无论是哪里的都行。
“哼,谅你个小贱人也不敢?爷虽然是一介武夫,个把个力气还是有的,掐死一两个还是绰绰有余。”重华知道,这是安国公再给自己下马威。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犯相同的错误?
她倒是没想到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了,刘俊下手这么快,只是希望陈子涵的脑袋能够灵光一些,不要拿什么兄弟情义做靶子了。“爷说的是,妾身要是再拎不清,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特意在安国公跟前摸了摸纤细的脖颈。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个脖子又细又长,很是得安国公喜爱。经历上次一事,若说安国公没有一点儿后悔,她可不信,谁让她说的都是对的呢。
不得不说,老天也是帮着她的。“爷,天色已晚,妹妹怕是等急了,妹妹身子骨本就弱的很,要是再受什么风寒之症可就不好了。”
寒冬腊月里,远处的女子只着一身青纱,稀疏的寒风总是能够让衣襟荡漾一两下。重华若不是猜准了安国公会这个时候过来,她也不会穿的如此少。绕是如此她还多穿了一个貂裘马甲。
向来高傲的她,能够为了濮阳王安心的伺候安国公已经很让她大开眼界了,却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安国公自是看见了前面的女人,转身对着重华道:“你先在这儿呆一会儿子再走,爷先回去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重华点了点头,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喜新厌旧更是本事。她若是一味死缠烂打,说不准还会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妾身晓得了,爷慢走。”
重华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女人高傲的神色,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要做的已经做了,目的达到了,能够不用肉体,她更是乐意。
回了自己院子的重华细细思索着濮阳王做的是哪出,好端端的只是因为陈子涵跑掉了而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是连安国公都知道皇上是不会将实权交给他的,他又为何如此大胆?
旁人不知道,濮阳王可是知道的很。濮阳王是正经的王爷,是死去的先皇的亲侄子!世人只知道先皇是陷害自己的哥哥老王爷夺得皇位,却是不知先皇还有个被叛乱杀死的弟弟,也是濮阳王的爹爹。
濮阳王曾经是遁入空门的太皇上为自己最小的儿子封的爵位。可惜好景不长,曾经欲血奋战的皇子没换来天下的表率,换来的是全家的满门抄斩!投敌叛国的重罪,何其的冤屈?
只是,几经周转,终于等到濮阳王长大,却要遭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对于濮阳王,从心里来说,重华是不希望他死掉的,他想要让他好好的活下去,不枉费他母妃拼死拼活的把他救下来。
或许是个人都有个人的选择吧,她总归不能强制性的让别人听取她的意见。同样是亲兄弟,一个伤她至深,一个被她伤的至深。
想想也没什么用的重华叹了口气。夜黑风高,她的蒹葭院变得越来越凄凉。床梯间的冰冷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人是见风使舵的,包括她自己,总归不要太强求。
她只想要远在鸩鸠的余姚能够帮她救那个沉睡不愿醒来的男人,亦或者陈子涵能够带她去找余姚。无论是哪个她都愿意,只求他能够醒来。
太过美好的心愿已经让重华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纵然是五皇子慕言和余姚彻夜相谈,都没有让余姚改变决定。
论心狠,谁也抵不上余姚。既然余姚能够让陈子涵误会怨恨那么多年,都说着模棱两可的事实,他还能乞求什么呢?
拍马纵横的慕言手不知不觉的抚上临别前余姚给的锦囊,依稀记得余姚说,要等到他们见到老太后的时候才能打开。慕言有些不明白,锦囊既然是余姚给的,为什么不是在见到陈子涵的时候打开,而是见到老太后,这和老太后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