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于晓波嗷嗷叫苦的声音:“开什么玩笑!你姐姐都答应我了。”
“睡我的宿舍不也一样。”玄野沉稳而坚持。
“哎呦,我的行李都整好了,又要搬,麻烦不麻烦!”
玄熙换了身可爱的兔子睡衣,两只长耳朵在背后甩来甩去,一跳一跳地出来看好戏。
“玄熙啊,你弟弟简直是‘法西斯’啊!”于晓波一看到她就叫苦连天。
“哎,我也说不过他,怎么办呢?”玄熙装作一脸为难。
“反正我不管,都说好了,也就没几天,我睡定了!”于晓波抱着靠枕,死赖在沙发上。
“玄野…那…”玄熙尴尬地瞅了他一眼,面露难色。
玄野依然定定地立着,犹豫了下,低沉地说道:“那我也住这儿。”
“什么?!”玄熙和于晓波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我睡客厅,就这么定了。”说完,玄野径直走向橱柜,捧出一床被褥,往客厅地板上一铺……
三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住在了同一屋檐下。
玄熙倒无所谓,一个是胞弟、一个是哥们,从小玩到大,毫无顾忌,跑了一整天疲惫不堪,早早就在卧室沉睡。玄野则坐在厨房餐桌前,翻开课本,记着笔记;四周漆黑,仅亮着餐桌上昏黄的挂灯。
三人中,唯一感到不方便的,居然是于晓波。过了十一点,他躺在沙发上,用靠枕盖着脑袋,一会儿翻身、一会儿抬脚、一会儿趴着、一会儿侧着…… 老不自在。
“哎哟,翻书声轻点行吗?”于晓波道。
“哦。”玄野轻轻答应,没一会儿,就再也听不到翻页声了。
几分钟后,于晓波还是辗转反侧:“能关灯吗?稍微有一点亮光,我就睡不着。”
“行…… 关灯。”玄野无奈地叹口气,关了灯,在客厅的被褥上席地而睡。
然而,才十分钟,于晓波又突地从黑暗中爬起,双脚落地,没走几步,便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啊!”玄野疼得叫起来:“踩到手了!”
“对不起啊。”于晓波很是尴尬:“我这人尿频尿急,三更半夜经常上厕所,要不…你再往角落里挪挪?省的凌晨又踩到了…”
“好吧…”玄野压低了声音,爬起身,将铺子往角落搬。
如厕后,于晓波再次躺回沙发。此时,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夜深人静,他突然说道:“玄野…”
“又怎么了!?”此时,玄野语气中已带了深深的不耐烦。
于晓波嘿嘿一笑:“我说,你这个弟弟,怎么对玄熙像个‘护花使者’似的。”
玄野没吭声。
“不会是,怕我把你姐姐给吃了?”
“……”
“哎,用得着嘛,我可从来没把玄熙当女人看…话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辛音,怎么不去找她?这时间,住她那儿才正常吧?”
“别吵,睡了。”
“切,真无趣…”于晓波理了理被褥。
第二天早上,玄熙早早醒来,往客厅一看,发现于晓波正四仰八叉地横躺着,半个身子挂在沙发外,张大嘴巴,像只八爪鱼。地上,玄野蜷缩着身子,双手合十、垫在脸下,被子被踢到一边。玄熙忍不住发笑,这情景,和童年那会儿一模一样,只是,当年那两个懵懂可爱的小男孩,已长成俊朗美目的男子汉。
她俯下身,托着于晓波的脑袋,将其小心归位;而后,又走到玄野身边,蹲下,扯过被褥,轻轻地盖满全身。
这时,看到那张秀美安详的面容,和上翘的睫毛时,她的心忽地砰然一动,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额,企图感受某股熟悉的温热…… 突然,他抿了抿嘴唇,她一吓,立马收手…幸好,他没醒,一会儿又恢复了宁静…
当玄野和于晓波起床时,餐桌上已准备了丰富多彩的早餐。烤面包、白粥、酱瓜、油条……
“哇,太丰盛了,你简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于晓波不住称赞。
“多谢夸奖。”玄熙一面倒着牛奶,一面邪邪一笑:“不过没用,你得交伙食费。”
“什么?还要交钱?!”
“我有说过… … 伙食免费吗?”
“哦…”于晓波吐吐舌头,非常无语。
洗漱后,三人围着餐桌,顾自吃起来。
于晓波三下五除二地就吃了自己那份,但依然不够,便将筷子探入玄熙的碗中,夹了一大把的酱瓜。
“喂!”玄熙不满地叫起来。
“男人胃口大,反正你吃不了那么多。”于晓波嘿嘿笑道。
“哼!”
然而没一会儿,他又将万恶的筷子探进来,偷了半根油条。玄熙用筷子往他手上一敲:“这么贪心!”
“哎哟,女孩子要减肥的,油条中有90%的油脂,卡路里太高,你没必要吃那么多。”
“给我放下,把油条还回来!”
说着,两人居然握着筷子,在碗里打起架来,敲得“噼里啪啦”响,飞溅起浓浓的粥沫。
“你们俩够了没!”玄野低声喝道。
争执声戛然而止,两人呆愣愣地望着一脸扑克的吴玄野。
“你吃我的吧,油条和酱瓜都没碰。” 玄野冷冷地甩下一句,放下筷子,操起课本就往门外走。
“哟,吃醋了?”于晓波坏笑着。
“吃你的!”玄熙拿筷子往他头上敲了一记。
“疼!这么用力!”伴随着于晓波嗷嗷叫痛的声音,玄关的门“砰”地一关。
玄野独自走了。
#沪汀街——
在沪汀街最繁华处,有一家小型咖啡馆,正值中午饭点,咖啡馆已经慢慢开始满座,店内的服务员端着盘子在狭窄的过道间来回穿梭。就在这时,店门忽地被重重推开,跑进来一个身着黑色夹克外套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四处张望着。
“先生,请问您…”服务员好奇地问道,但还没说完话,那男人已经飞一样地往一个角落冲去。
靠窗的角落,有一个穿着米色高领毛衣的女孩子,看起来约二十几岁,见男人冲过来,立马有些不满地站起身。
“对不起,你就是苏小姐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黑夹克的男人头发板寸、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从长相上看差不多三十出头:“我就是李环。”
“是有些久了,等了一个多小时。”女孩子的语气有些嗔怪:“相亲的时候,让女孩子这么干等着,不太好吧,李警官。”
“对不起啊,”李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昨晚上值夜班了,早上太累,在办公室睡过头了。”
“这样啊…”女孩子听完后,似乎没那么生气了:“我知道人民警察的工作很辛苦,你也挺不容易的。”
“哎,我们一年吧,光夜班加在一块儿就有三个月,手上还有不少案子需要查,所以都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你看,这都三十好几了,还是光棍一条。”李环双手一摊,无奈地自嘲着,见服务员经过便招了招手:“麻烦一下,点个菜。”
女孩子笑了笑:“我听你姑母说了,你就是个工作狂,废寝忘食。”
两个人愉快地聊了一顿午饭,末了,李环把姑娘打了一辆的士,接着自己往附近的小超市走去,打算买了瓶饮料,而就在这时,恰巧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穿着灰色工装、架着厚厚的镜片中年男人领着两袋食物从超市出来,正是周炳灿的父亲。
“周伯!”李环热情地朝他招招手,并向他走去:“你也来买东西啊?”
“是李警官啊!”周父看到他也格外亲热。此前儿子的案子都是李环负责,警局多去了几次,两人就有些交熟了。
“怎么样,最近过的还好吗?”李环问。
“还行吧,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呗。话说,我那孽障儿子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啊,愁眉不展,您那边,有想起什么新线索吗?”李环问。
“说到新线索啊,倒是想到一个。”
“是什么?”李环立马竖起了耳朵。
“我儿子啊,死之前去了趟雨川。”
“真的!这可是条重要线索呢,大伯怎么才想起来!”
周父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前段时间吧,有个小姑娘过来找我,说是阿灿的朋友,来打听点他的消息呢。”
“哦?”李环眉头一蹙。
“其实吧,还是她的提醒,让我想起,阿灿最后离家时,去的是雨川。”
“她不会,也是在调查周炳灿的事儿吧。”李环若有所思地喃喃着,但立马接着问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认识吗?”
“挺漂亮的,鹅蛋脸,眼睛大大的,长头发,还是亚麻色的,还真不认识呢。”
“奇怪,这姑娘干啥要调查呢?”
“但是吧,”周父继续说道:“我觉得自己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她。”
“为什么?”
“大约在阿灿高二的时候吧,有一次我看到他和一个女生走在一块儿,经过附近的咖啡店…小子搭着女生的肩,一脸正经,见到我倒也不慌不忙。因为平时阿灿很少和女生在一起,所以难得看到了,我就稍微上了点心。就觉得吧,来询问调查的这位姑娘,和当年那个女孩子长得特别像!”
“哦?!还有这种事情。”李环有些警觉。
差不多半年前,他接手了莲乡周炳灿白骨案,并为此到处奔波调查。由于周炳灿生前人际关系复杂,很多还涉及到黑社会,便给调查带来一定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