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看过你的简历了，运动员出身，有教练证，执教十年，挺优秀的。可你不知道我们奇乐和飞羽是死对头吗？」
我点点头。
「知道你还想来我们这里？我们可是听说，你是因为骚扰女学员被赶出来了。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我们不要。」
对面的hr高高在上。
我灰心丧气地拿着自己的简历起身打算离开。
突然，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女生叫住了我。
「等等，你先说说看，录用了你能为我们俱乐部带来什么效益？」
我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女人来。
她穿着粉色lulu，姣好的身材被完美展示出来，一看就是练家子。
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这里的一个贵族学员，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儿的话语权。
我信心大增，又坐了下来。
「如果录用我，我会将我手底下的学员都带过来。我干这行十年了，手底下积攒了不少客源，他们都认我。除了老学员，我也会积极开发新客户，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我一个人能干销售、教练、前台、保洁，招我绝对不亏。」
她笑了。
一排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这算什么？吗喽的觉悟？」
我无奈笑笑，「这是吗喽的妥协。」
她点点头，「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我不太放心，看了一眼hr。
HR笑眯眯地揽着那个女生，给我介绍道：「这是我们奇乐的老板，年轻吧。」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个女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怎么能掌管着一家几乎和老牌飞羽并驾齐驱的俱乐部呢？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那个女生有些不服气呛声：「怎么？女生不能办俱乐部了？」
「当然不是了，你肯定很不容易吧。」
我打拼十年做梦也想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健身房，可面前这个女孩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其中的辛酸委屈可想而知。
我突然对面前的女生心生敬佩。
她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叫管佩。」
我虔诚地回握住她的手，「我是林强。」
7
奇乐被飞羽打压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名气不够大，宣传不到位，这也是很多健身房的通病。
偏偏短时间要聚集起名气是一件很难的事，除非借助新媒体。
「管总，现在大城市的健身用户男女均等，甚至女性用户还更突出，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适时去为女性创造一个平台，毕竟女性才是消费主义最虔诚的拥护者。」
「怎么说？」
管佩抬起了眼。
「我们得利用好互联网这个平台，除了平常低价团购引流外，我们还可以去请一些颜值网红、健身网红，给他们办十年免费健身的优惠，这样就不愁他们不宣传我们的健身馆，这是双赢，不过钱这方面——」
「钱你放心，我有私库，大不了拿出来补贴。」
管佩出手阔绰，谈吐不凡，越相处我越觉得跟我们这种底层爬上来的蝼蚁有所不同。
我心里有些自卑。
「我们比不上飞羽，很大程度是因为飞羽品牌太老了，我们一时之间要赶超也难，但是我们可以去把飞羽的核心教练挖过来。老教练一走，学员自然跟着跑。他们再招新人可就没那么吃香了，属于从0做起。」
管佩坐在我对面，一脸真诚地看着我。
「说来说去都是钱的事。不过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林强你放心，这事我们肯定能办好。」
我第一个挖的人就是跟我同年入职的孙钊。
孙钊跟我一样大，从我离开后，他经常找我聊天问我在新的俱乐部干得怎么样。我知道，他是想跳槽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最近他和他老婆还在拼三胎，压力大得很。他不能被裁员，如果飞羽不要他，他几乎要完蛋。
可赵明从不体恤下属。
孙钊的情况他知道，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样变着法克扣孙钊的工资。
有一次孙钊送娃迟到了三分钟，赵明愣是要扣他五百块，二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所以我一给孙钊打电话，他二话不说就要来跟着我干。
可孙钊是个大嘴巴，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先不要说，结果第二天我入职奇乐的消息就人尽皆知了。
赵明原本是巴不得孙钊走的，可现在他为了争一口气，硬着头皮给孙钊加了20％的工资。
孙钊支支吾吾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想走了。
「对不住了强哥，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我请你吃饭，对不住。」
8
孙钊把餐厅定在了一家55楼的花园餐厅。
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手笔。
孙钊是俱乐部有名的妻奴，所以这次选择留在老东家估计也是他老婆的意思。
「对不住强哥，你知道我的情况。我父母都是农村人没有社保，我老婆全职太太，家里就指望我这点工资过活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开口：「孙钊，我知道你不会来我这儿的。」
「啊？强哥你什么意思？」
孙钊抬起眼，一脸问号。
「我知道你的性格，也了解赵明的小性子。我说奇乐给你保底，就是为了倒逼赵明给你加工资。我知道飞羽离你家才三公里方便你照看孩子，我这你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
「强哥。」
孙钊哽咽了。
这么多年来，没人把我们这些打工仔当回事，甚至我们打工人的内部也出现了共情资本的叛徒。
可我和孙钊是风风雨雨走了十年的，我不可能把他拖下水。
「没事。孙钊你好好干，很快，我们还能在一起共事的。」
我的许诺孙钊没当回事，可我知道这只是前菜。
赵明中了我的计。
孙钊回去之后就大张旗鼓地说自己不走了，同事们一追问，他支支吾吾还是说漏了嘴。
这下好了，不少人都对赵明的偏心有意见了，纷纷提出要跳槽。
而我适时提出招人，这让赵明彻底慌了。
他应激式的给所有员工都涨了20％薪水。
涨薪不要紧，可要紧的是有没有与之相匹配的业绩和能力。
我离职后的一个月，我原本带的老学员都不肯续约了，俱乐部业绩直线下滑。
孙钊一脸痛心，「强哥你都不知道，赵明把俱乐部弄得一团糟。他不让地推了，单靠网上那点少得可怜的流量引新客。老学员一走，新学员空子又没补上，这下好了，我们的工资能不能按期发出来还是个问题。」
孙钊的话一语成谶。
仅仅两个月后，赵明因为入不敷出提出了降薪。
得知这个消息我长舒一口气。
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9
「我们刚涨薪就降薪，赵明你在逗我们玩吗？」
「就是就是，他妈的资本家就是恶心。想怎么对我们就怎么对我们，我刚买的极氪001才付了定金啊大哥。」
「店长，我要结婚啊你不是不知道。我丈母娘才夸了我收入不错，你就降薪，我面子往哪搁啊？」
办公室争吵声不断，赵明的麻子脸皱成一团。
「你们都是老员工了，要懂得跟公司共进退！」
「狗屁共进退！」
老实人被欺负麻了也是会反击的。
孙钊大吼道：「俱乐部前几年收益好的时候也没见给我们一分钱，现在收益不行了就要降薪扣工资。确实，我们是背井离乡的打工人，但我们就没有人权了吗？」
赵明被孙钊的天真逗笑了。
「人权？你跟我谈人权？你怎么不说说你对公司，对俱乐部有什么贡献呢？要不是我们家办个公司收留你们这些毕业生，你们这些乡巴佬，你们一辈子也出不来！」
孙钊悄悄打开了和我的通话，电话那头所有人的争吵都传了过来。
赵明不会做人，不懂管理，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我故意假装要挖走孙钊这一批人逼他涨薪，可俱乐部效益不行，赵明这种吃人血馒头的资本第一个想到的办法不是去提高收益，就是去压榨员工。
这一点，他就已经输给我了。
「就一句话，能干就干，不能干走人！」
赵明的嚣张态度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员工们怨声载道，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10
我向我的所有前同事抛出了橄榄枝。
薪资照旧，多了车补和路补。
他们本就对赵明的管理方式不满，何况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自然谁给的钱多去谁那儿了。
不到十五天，我的原班人马几乎凑齐了。
孙钊坐在我的独立宽敞的办公室，一脸感慨，「强哥，还是你厉害。不过你怎么知道赵明会降薪呢？」
「我不了解赵明，只是天下的资本家都是一样的黑。不然，革命革谁的命呢？」
「强哥我想好了，我跟着你干。我知道这路补是你给我申请的，我一定不辜负你。」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这车补和路补是人家奇乐本来就有的，但我们都被压榨惯了，不敢相信从始至终还有这种好事。
管佩那边，几个大大小小的网红也谈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和管佩以及俱乐部的几个核心骨干开了个小会，一合计，打算就借由8月8日的全民健身日这个由头邀请网红宣传，同时我们也在各大平台上推出了我们的8.8的体验卡。
只需要8.8就能看到喜欢的健身博主，绝对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不过我们并不打算让所有网红一窝蜂全来，而是每月请一位特邀嘉宾，确保初期有源源不断的流量。
那一天门庭若市。
我站在器材前，仔细给每位来参观的学员讲一些健身小知识，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管佩一脸不悦地找到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明晃晃的不满，有些惊讶。
「怎么了老板？」
管佩努努嘴，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向外看去，宋婉就站在门口。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第一条裙子，面露踌躇。
11
宋婉化了个淡妆，看起来精致又美好。
可一想到她和一脸麻坑的赵明睡过，我不由寒从脚起。
「林强，你生意不错啊。」
我客套道，「还行吧。你找我有事？」
宋婉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复合就不用提了。如果是你要结婚我倒是可以给你包个红包。」
「你干嘛这么绝情！」
宋婉不由提高了两个分贝，门口的人八卦地往外看了几眼。
我将她拉到一旁，认真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她反握住我的手，「我回去想了很久，我真的不能跟你分开。那天就是我太伤心了，做错了事，你原谅我吧。」
我甩开她的手，简直不可理喻。
「真的我发誓，就那一次。赵明他一点都比不上你，算我错了。你把这些忘了，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吗？」
「疯子。」
我实在不理解宋婉的脑回路。
她怎么会觉得出轨了还能被原谅的？
许是我出来得太久了，管佩有些不高兴。
她从里面朝我挥手，叫我过去照顾客人。
我叹了一口气，跟宋婉速战速决：「破镜不能重圆。当初你瞒着我跟赵明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怕也不是为了让我当店长吧。」
有些话本来不想放在台面说，可逼到这份上，非要恩断义绝不可。
「你什么意思？」
「你第一次见他，你听他说店是他家的，他可以给你安排工作的时候就动了歪心思了吧。你们两个真恶心，房都不开就住我家里，睡我的床你们不膈应吗？」
「你怎么会知道？」
宋婉眉头皱着，眼神开始冷漠了。
「家门口有监控。之前你说怕有坏人，我为你装的，怕是你自己都忘记有这回事了吧。」
她如坠冰窟。
这下，她最后残存的理智催促着她走，可她还是不死心，劝我，「哪个男人头上没点绿，咱们见过家长的，你就把我娶了又怎么样？」
我摇摇头，「我可没有绿帽癖。」
「何况，」我指着里面穿着清凉的管佩，「这是我的新女朋友。」
12
「聊什么呢，这么久？」
管佩一脸八卦走过来。
但我知道，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开心，不然也不会时不时瞭望我了。
「没聊什么，她想复合我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我看人家姑娘漂亮又温柔啊。」
管佩的胳膊肘撞了我的胸口，生疼。
我没理她，打算去推销我的课。
推销，才是健身教练最重要的技能。
身材，只能算是敲门砖。
身后，管佩追着我不依不饶，「你用什么理由回绝的，我听听。」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半开玩笑，「你啊。」
「我说你是我女朋友。」
我本以为按照她的性格绝对会对我大打出手，再不济也得骂我两句，可她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做得好。就要让她知难而退，毕竟像我这种大美女在哪都不会低人一等。」
我笑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美女老板。」
管佩认真想了想，跟我说道：
「飞羽的效益这么差，用不了多久就不攻自破了。有赵明这个搅屎棍在，飞羽想好都难。等它开不下去了，我就把它收购过来，这样，也算完成我的任务了。」
「任务？」
我抬起头，有些疑惑。
管佩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有什么任务啊，谁给她布置的任务呢。
「不关你的事啦。是我爸爸，他看不起我。他说女孩子绝对没办法搞一个俱乐部出来，所以我就想争一口气。到时候收购了飞羽那家店，我带你去见我爸爸，叫他好好提拔你。」
「好。」
有赵明的存在，我前半生在飞羽打下的辉煌不到六个月就败光了。
13
最后一个老教练离开飞羽的时候，赵明彻底慌了。
一边是老板每天催命的电话，一边是学员退费的投诉。
他开始不停地联系曾经的老同事，可没有一个人理他。
资本身居高位却去压榨一无所有只靠劳动换取成果的打工人，这件事本就不值得被原谅。
管佩给赵明打了个电话。
赵明听清楚来意后慌了神，「我不是老板没有权力做主的。」
「你不是店长吗？你在这家店都是法人加老板的身份啊，这不是你自己注册的吗？」
「我瞎填着玩的，店其实是我一个远房表哥的。说句实话，我连我这个表哥都没见过几面，我不敢。」
管佩不慌不忙，「我已经给你们的大BOSS打过电话了，我们商量个数，这家店归我了。」
赵明没想到来的人不是管佩而是我。
他几乎要惊掉下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林强？你怎么来了？」
我十分自然地坐在他一早就打扫干净的沙发椅上，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赵明。我今天来是以奇乐俱乐部总管的身份跟你聊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带个人情绪。」
「你什么时候当上主管了？你都35了，放别的公司都是要被裁的年纪，他们居然用你？」
「如果赵店长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们没必要谈了。」
我作势起身要走，赵明哀叹一声然后换了一副嘴脸。
「林总管，你别误会。」
他咬牙切齿地给我泡了一杯茶。
我闻了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小赵啊，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我明明记得你的柜子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啊，怎么随便泡点白茶就打发我呢，看不起我？」
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颤颤巍巍把西湖龙井拿出来给我泡了一杯，「林总管，强哥，咱们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算是翻篇了好吗？」
「好。」
我不跟赵明过多纠结，打开合同给他看。
「这家店归根到底是飞羽集团的，我们买下的是这个店的管理权和使用权，你看看没有异议就签个字，我待会儿还要去总部找老总签字。」
赵明哪敢有意见，这事他办砸了巴不得甩出去呢。
「不过，林总管，强哥，你能不能跟你们那个女老板说说，让我继续留在店里啊。放心，我不当店长了，我就当个后勤跑腿的就行。」
我听得只想笑。
「你忘了，一开始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不过你仗着有人撑腰，教练的事，教学的事，事无巨细你都要管。赵明，谁还敢用你？」
有一点小小的权力就开始压榨底层的人，是最可耻的。
他却以为我还在介意宋婉的事，满脸堆笑跟我解释道：「强哥，其实我跟宋婉就是露水情缘。是她勾引我的！我根本没想到她会给我打电话，还把我叫到你家里去滚床单。」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
「不行！强哥我必须解释清楚。宋婉真的是个坏女人，她没告诉你她是为什么被原公司辞退的吧？」
我皱起眉头，往事入心头。
「不是提薪被拒绝了吗？」
「不是的。宋婉，她是给老板抛媚眼，想勾引老板，结果被人家辞退了，嫌她心术不正！」
「你怎么知道？」
赵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家公司的老板我认识。要不是知道宋婉这点事，我肯定也不敢随便跟有男朋友的玩啊。」
我没有精力去辨别赵明说的真伪，既然和宋婉已经分手，那就好聚好散。
何况，我马上要有新的人生。
14
赵明这里没有耽误太久的时间。
他本来就是个纸老虎，不攻自破。
我要去飞羽总部找老总签字，管佩非要跟我一起去。
「林强，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什么好机会，」我对管佩的话不置可否，「说实话，我连老总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隔着电话对我气急败坏地骂道：「林强，你算哪根葱啊？赵明想干什么就让他干啊！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放心，这个老总我认识。他人很好的，他最欣赏有能力的人。」
管佩带着我一路绿灯，来到了老总的办公室。
那个老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头发稀疏，眼冒金光。
他紧紧盯着管佩。
我不动声色将管佩拉到我身后，单刀直入开口：
「老板，之前我们管经理已经跟您沟通过了，今天来是请您签一下合同。您可以看一下。」
「我不用看了。」
他直接走到管佩面前，「今晚跟我一起吃个饭？」
管佩犹犹豫豫瞥了我一眼。
我似乎得到了某种信号，我直接大胆地揽过管佩，斩钉截铁地跟老总说道：「不能跟您一起吃饭了，我们俱乐部晚上还有庆功宴呢。文件放您桌子上，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
老总这次走到了我面前，问我「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摇摇头。
「我叫管钟国！」
「你现在搂着的是我闺女，你这个臭小子！」
我惊讶地转头看向管佩，她不好意思地对我点点头。
不是吧，又让我当小丑？
我赶紧松开了手，跟管总，小管总道歉。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在外面俱乐部好好干，我给你签终身合同！」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签终身这可是不敢想的事，这不也是变相稳定了吗？
「我叫林强。」
「林强？这名字有点耳熟。」
他努力回忆，却想不起在哪听过我的名字。
原来资本家连自己压榨过的人都不记得，统一叫做「奴隶」。
我叹了一口气，无所谓地笑笑。
「想不起来就算了管总，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记住。」
我只要记住自己就好了。
15
一年后。
「你在想什么呢？」
咖啡店里，管佩对我向着窗外发呆很不满。
「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咖啡应该加糖。」
我收回视线。
外面的街上，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还拎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食物，气喘吁吁站在地铁口。
那是宋婉。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选择留在这座大城市，明明她一直渴望回到县城过稳定生活的。
但那已经不是我能关心的范围了。
我取出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情侣对戒，套在了管佩手上。
「咖啡好苦，但希望我们的生活是甜的。」
「一定。」
她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