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自然也听到了老白大夫这话，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苏荞。
她也在看自己。
只是那眼底，写着的明明就是同情和鄙夷。
“萧夫人。”程老爷看了苏荞一眼，终于有些不甘心地开了口：“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可还有机会？”
他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要萧夫人能救我儿性命，你提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在他看来，苏荞的邀请不外乎是要钱而已。
苏荞看着程老爷，眼底不由得闪过了一抹冷意。这位宠妾灭妻的程老爷，现在算不算在低声下气地求她？不过他想多了，就算有法子，她也不会救的，更何况这孩子的情况……
十之有九是她说的那样。
苏荞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没有忘记，方才就因为林姨娘的几句挑拨，这程老爷就想找她的麻烦。
“程老爷，我毕竟是个妇人，才疏学浅。”苏荞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萧黎朝：“相公，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还是早些回村里吧？”
要过年了。
谁愿意在外边多呆？
萧黎朝微微颔首，便由着苏荞牵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苏荞等人路过林姨娘的时候，就看到她的眼底一片黯然。仿佛是因为苏荞的话，她心里最后的那一丁点高傲彻底被击碎了，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程老爷。
此时此刻的程老爷亦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迟疑了好久他才走到老白大夫的面前。
“白老，”他的声音低沉，似是带着几分恳求：“我知您的医术是这天安县城最好的，能不能……”
他这话一出，老白大夫当即便摇了摇头。
他一手摸着胡须，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前些年老夫也见过这种情况，但现下……”
他叹了一口气，眼底带着几分无奈：“林姨娘如今肚子里怀着孩子，我等也不敢随意用药啊。”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那些大夫也是纷纷摇头。
程老爷站在那里，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林姨娘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老爷。”
“先回府。”程老爷一张脸黑如锅底，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比严厉。
林姨娘不敢再说什么，扭过头便跟上了程老爷的脚步。
苏荞等人走出布桩，就看到高扬和琴妈已经在外边等了。
一看到苏荞他们出来，高扬立刻迎了上来：“萧大哥，没出什么事吧？”
刚才萧黎月带着大夫们进去的时候，他就过来了。听说有人找苏荞的麻烦，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到虎头寨找人，毕竟苏荞挣的那些钱，有不少一部分都用来维系着他们虎头寨的开销。
“没事。”萧黎朝瞥了一眼门上的“程记布桩”的牌匾，声音淡淡：“日后，这布桩还是少来为好。”
他的声音很淡，也很轻。
萧黎月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三匹布。
听到萧黎朝这话，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萧黎朝说：“哥，这布料还没给钱呢。”
先前，彭雨宁一直说等她选好了再说。
可是那姨娘来的实在是太突然，萧黎月也毫无准备。
苏荞看了一眼高扬，淡淡地说：“我们也有些饿了，便去旁边的摊位上买几碗馄饨。你去把这布料的钱结算了，我们在摊位上等你。”
她说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抹不耐。
今日之事，是彭雨宁先找到他们。
可她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总不能前一秒彭雨宁跟他们吐槽这林姨娘，后一秒林姨娘便带着人来了吧？
“好。”高扬向来最听苏荞夫妻的话，当即便应了下来。
“嫂子，那你给那位程夫人看诊的费用……”萧黎月小声地问了一句。
其实她先前就想问的，毕竟苏荞给有钱人瞧病都不会小气。
“不必要了。”苏荞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日后离这程记布桩远一些。
这程老爷和林姨娘都是奇葩，但要说彭雨宁一点问题都没有，苏荞也是绝对不会信的。
毕竟，有那么一个宠妾灭妻的相公。
彭雨宁还整日想着给他生孩子，这不是明摆着三观有问题吗？
“好。”
高扬走了，苏荞等人在路边挑了一家馄饨店。
馄饨汤鲜美，是上一次苏荞和萧黎朝来吃过的那家。扑鼻的香味，让苏荞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呼，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萧黎月还在忍不住感慨。
苏荞却是扭头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小月，这世上什么人都有的，不必为了他们生气。”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淡漠。
琴妈听见苏荞这话，自然也跟着她笑：“可不是，小荞说的没错。”
“好心帮忙，却整出来这么一出。”萧黎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底的光暗淡下来。
她这么一说，苏荞好像也想明白了。
她方才一直觉得奇怪，现在总算是想清楚奇怪在哪里了。
她先前进店里的时候，彭雨宁可是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着，看上去对她真心也热络。可是在林姨娘各种指控他们的时候，彭雨宁几乎没怎么出来说过话。
她那模样儿，怎么说呢？
就像是在等着看戏。
对，就是看戏。
说不准她心里正无数次地盘算等苏荞他们解决了林姨娘，应该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苏荞的嘴角扯了扯，一颗心突然就冷到了极点。
她原本还将彭雨宁当成朋友的，现在看来这人确实不值得做朋友。
这一顿饭，苏荞便理清楚了所有的头绪。高扬去得快，来得也快。
等他吃完馄饨，一行人才坐上了拥挤的牛车。
苏荞几乎是买了满满当当一牛车的东西，回到栗山村的时候恰是晚饭时候，瞧见的人自也不多。牛车无比低调地进了村里，苏荞坐在车上。
牛车离开家越来越近，就在即将靠近家门口的时候。
苏荞瞧见家门口隐隐约约有几个身影。
她得瞳孔微微一缩，还没来得及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出这几个人的身份，就听到旁边的萧黎月叫嚷道：“哥，是爹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