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城里的情况有多严峻，天花病毒可不会因为南宫曜武功高强就放过他。
萧黎朝神色一凛，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光顾着不能吵醒自家媳妇儿，没想到把自家师父给忘了。
南宫曜：不爱了呗？
“我错了。”
萧黎朝果断认错。
“我……我也错了？”
南宫曜有些心虚，他这不是见到自家徒弟，不小心忘了吗？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
不能瞪南宫曜，还不能瞪萧黎朝吗？
苏荞用眼神狠狠地剜了萧黎朝一眼，转身示意两个人跟上。
要是她没被这两个人打闹的动静吵醒，等到明天早上，南宫曜能不被感染吗？
心里存着气，苏荞给南宫曜接种牛痘的时候就没有手下留情，稍微多用了一点力。
“好了，都回房睡觉去。”
做完这一切，苏荞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打开房门，一张委屈巴巴的脸就出现在苏荞面前。
她下意识一拳挥出去，正好打在白兰亭眼睛上。
“师父，您下手也太狠了吧？”
白兰亭拿着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在眼睛周围轻轻按摩。
谁知道进城第一天，他就先毁容了呢？而且是毁在自己的师父手上。
“谁让你大早上吓人。”
苏荞半点不觉得心虚，她急着出门，谁让这家伙把他的大脸怼在门上的。
南宫曜打着哈欠从旁边路过。
“徒儿媳妇，早膳我们吃什么？”
分开这么久，他还怪惦记苏荞的手艺的。
“做了什么便吃什么，师父该不会想让我亲自下厨吧？”
她一天天的看那么多病人，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哪里还有闲工夫琢磨吃食。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这不是馋了吗？
想到现在的处境，南宫曜哪里还好意思提这种要求。
“苏大夫……”
正吃着早餐，文同知就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自从何乐晟让人把城里所有的药材都送到苏荞这边来，文同知跟他们联系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有事？”
看在文明这个纨绔磕磕绊绊的学着帮忙的份上，苏荞对文同知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儿。
“城里没水了……”
本来就遇到干旱，每天分到百姓们手中的水都少的可怜。
这些日子又不断熬药，城里那几口井基本上都见底了，打上来的水浑浊不堪，根本不能直接用。
别说熬药的水，煮饭的水都已经凑不出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天花已经足够可怕了，还遇上干旱。
空间里倒是有一汪泉水，且不说够不够一个城的百姓们用了，就算拿出来她也解释不清楚水的来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苏荞和萧黎朝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朝廷的支援还没到吗？”
萧黎朝的声音很冷，连南宫曜都已经赶到江州府，他就不信朝廷那边不知道江州府的情况。
可实际的情况确是，天花爆发都这么多天了，他们连朝廷来的人都没看到过。
“何大人已经递上去好几封折子，应该，应该在路上了吧？”
这话说的文同知自己都不相信。
就算朝廷那边筹措物资需要时间，难道就不能让附近的府城先送一部分过来吗？
最近的州府离江州府不过两天的距离，就算筹措物资需要时间，五天也该有物资送到了。
迟迟没有东西送来，甚至没有一个太医，或许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被放弃了。
一个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该轻易放弃自己的子民，除非，江州府城里有他想借机除掉的人。
过了一会儿，苏荞才说道。
“这边离不开我，兰亭留下来帮忙，相公，师父，你们带人去找水。”
萧黎朝怎么可能放心放她自己留下，这城里可还有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夫妻。
他们之间的仇怨没有解决，那两个人就像是躲在暗处的毒蛇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他们一口。
“段四留下 。”
萧黎朝思考半天，留下段四是他能够接受的底线，他是绝对不会让苏荞和白兰亭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独自留下的。
“好。”
知道萧黎朝心里的担忧，苏荞也没拒绝。
“那下官呢？”
文同知见他们夫妻俩把事情分配好了，却没说要自己如何做，心下有些不安。
“你把所有还没患病的人召集到县衙，兰亭，那些人就交给你了。”
苏荞分.身乏术，白兰亭的医术到底差了些，留他在这边镇不住场子，只能安排他去给那些还健康的人种牛痘了。
“如今怕是有许多人不会听官府的话了。”
文同知无奈苦笑。
灾难当头，对死亡的恐惧深深占据着每一个人的心，相比起来官府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就是你们官府的事了，活命的机会我已经给了。”
苏荞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她相信文同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虽说他和何乐晟不是什么无可挑剔的好官，从那些患病的百姓口中得知，二人倒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天怒人怨的事情。
“苏大夫？”
文同知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的晕了头，忙想继续追问，苏荞却已经不想浪费时间再跟他废话。
“言尽于此，文同知，恕不远送。”
被赶出来，文同知也不敢心生怨气，忙跑回府衙把这个消息告诉何乐晟。
何乐晟 听完，久久不语。
“大人，您说苏夫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文同知有些忐忑。
那可是伶人闻风丧胆的天花，一个小女子，真的能有办法解决吗？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何乐晟把一本折子丢给文同知。
上面记载的是从天花爆发以后，江州府每个大夫接诊的天花病人以及死亡人数的大概数字。
折子上，苏荞名下的死亡人数甚至还不到其他任何一个大夫的零头。
光这一份数据，就足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医术差距了。
苏荞，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大夫，这也是何乐晟暂时没再去找苏荞夫妇的麻烦，甚至主动低头的原因。
看见上面的数据，文同知更加庆幸自己让侄子死皮赖脸也要留在苏大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