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娴说的活久见，一点都不夸张。
从前她天天念叨着靳荣要对林简好，他固执己见。
现在终于听劝了。
可是……她总觉得有些晚了。
一想到靳荣很可能命不久矣，靳娴就心情复杂。
“哥，所以中毒的事……你有解决办法了吗？”
“嗯。”
“什么办法？”
靳荣没回答她，顾着喂林简吃饭。
林简非常安静，乖乖由着靳荣喂食，偶尔还扬起下巴让他帮忙拿纸巾擦嘴。
气氛诡异得很。
靳娴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放下筷子关怀地问道。
“林简，你还记得我吗？”
林简目光扫过来，眨了眨眼，摇摇头。
靳娴眉心微皱，打量她好一会儿，正要说什么，忽然被靳荣打断。
“吃完饭再聊。”
饭后，靳荣抱着林简回房，把她哄睡之后才出来。
靳娴一见到他，便紧张地问：“她是不是不能说话？”
靳荣目光沉了几分，“分情况。”
“什么情况？”
“应激反应发作的时候可以说话。”
靳娴一听就明白了，脸色骤变。
“你知道她现在这样正常状态的智力等同于两岁小孩吗？”
靳荣猛地抬眸看向靳娴。
显然，他并不知道。
她继续推断。
“她的记忆被清除，就相当于电脑重置。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自我认知，就是个妥妥的婴儿。”
靳荣沉默了许久，才把林简应激反应发作的事告诉靳娴。
靳娴闻言，若有所思。
“我以前辅修心理学，也大概理解这个情况。林简她现在纯净得像一张白纸，就跟婴儿一样，这也是个疗愈童年创伤的好机会。”
“童年创伤？”
“是，她以前不是被原生家庭伤得很深吗？其实她内心一直渴求得到父母的无条件爱，只不过从未被满足，所以变得越来越拧巴。”
靳荣第一次听这些专业的术语，忍不住小声重复一遍。
“无条件爱……”
“是，无条件爱，重点是无条件。你懂吗？不求回报地爱她、对她好、尊重她、保护她、守护她、成全她……只为了让她快乐，这就是无条件爱。”
靳娴讲得头头是道，说完发现靳荣的眉心拧得很紧，猜想他大概是没听懂，忍不住叹气。
“你不理解这个也很正常。咱们靳家的孩子，生来就注定被送去当爷爷的续命丹。考试满分才能对父母提要求，长大还要被安排在各种名利场里混迹，做不出成绩就可能被赶出家族……想想就窒息。要不是我以前得了重度抑郁症，特意修了心理学，我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可以存在无条件爱。”
靳娴说了一长串，本来是想安慰靳荣。
转头一看，发现他眼眶通红，拳头攥紧，好像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啊这……哥，我刚才说错什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靳荣掀起眼帘，艰涩地动了动喉结。
“她以前总说我给的不是她要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靳娴一愣，点点头。
“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毕竟你这么聪明……”
他没回答，起身回了房间，轻轻关上门，掀开被子钻进去。
林简正背对着他熟睡中。
靳荣把手伸过去，从后方将她抱住，嘴唇缓缓吻上她的后颈。
“你一直推开我，是因为我给你的不是你要的。”
“所以，无条件的爱，就是你想要的爱情吗？”
“我不会，但我愿意学。”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就一次。”
“好吗……”
热泪落入她发丝间。
那天下午，靳荣终于盘然醒悟。
可是命运太爱和他开玩笑了。
因为当天晚上，宜市下了一场大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