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情郎是西晟的王爷,我的儿子是大将军。都是那穆氏,当年是她,如今也是她的诡计是不是?”毛氏指着李茂安道:“你说,你是不是她派来的。”说着上前就要动手。
那李茂安如此模样,哪里还能受得了她折腾,苏得莲见穆重华负手而立,并不上去,上前一步,拦住那毛氏道:“夫人,总要听他说说前因后果,您这样一顿折腾,真要要了人命,那段前尘往事可真就成了尘土了。”
李茂安咳了几下,大概是药丸起了作用,气息平稳了不少,才道:“不要误会了穆皇后,这事跟她没关系当年事情败露,王爷看在我母亲奶了他一场的份上,留了我一命,我厚了脸皮让母亲求王爷也保住蓉芝一命,王爷耐不住我母亲不要命地恳求,只得求了当年还是贤妃的穆皇后,偷偷将蓉芝送出宫,藏在了穆府。我当年并不知蓉芝有了身孕,我遵守了当年的和母亲的约定,移居到这山中僻壤。若我知道蓉芝有了孩子,万万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李茂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难免气息不够用了,又咳了一阵儿,这下子竟然有一盏茶的工夫才停歇来。鲜血几乎将那胸口青衫染成了暗紫色,刺目得狠。
“蓉芝,如今我这副身子,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只是苦了你。你这一生的苦楚都是我造成的,怨不了别人。”
“你,你个骗子,你怎么不早早去死,是,是你造成的,他们难不成是好人?穆家人明明知道你是个十足的骗子,可他们都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苦苦盼了什么王爷半生。重华,你的腿,你当是怎么坏掉了,你年幼时淘气,从假山山摔下来,折断了双腿,我因那人抛弃,心存怨恨,心绪不平,对你并不十分亲近,可也并非是传言那样,并不是娘亲不找大夫给你医治,延误了你医治的实际,我们居住的小院被那穆家人看管得极严,穆家的下人们也是狗眼看人低,哪里肯听我哀告,若说你这么多年备受折磨,也是那穆家的人干的好事。”
“算了,不过是你我的命罢了。”穆重华苦笑了一声,心中再无半点波澜。“这人要如何处置,全凭你吧。”
穆重华说罢,任凭这那毛氏在身后如何唤,头也不回径直离开。毛氏心中恼怒,泼撒了,人也打了,好歹不过一个妇人,这大喜大悲过后,也无半点主意。突然又想到半生期盼都化作泡影,又是一阵悲涌了上来。哭哭啼啼,闹了半日,对李茂安也无半点办法,这真如哑巴吃了黄莲。
苏得莲冷眼瞧着这一场闹剧如此落幕,心中也是感慨。心中暗道:“若不是那毛氏贪图富贵,那李茂安贪图美色,两人怎会如此下场,半生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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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返回梧州时天色已晚,褚樱翘首盼着,瞧见穆重华与苏得莲同行而回,心中好奇,免不了追问,苏得莲耐不住她,这才与她说了一二。
“那荣哥儿,真是穆将军绑走了?”
“十之八九。”
“那怎么不去穆家告发,还让他做了将军?”
“我虽这么说,但并没有确实的证据,我总觉得荣哥儿还活着,必然还在京中,只是这数月以来,我们严守城门,暗中搜查就没有半点消息,我心中也是忐忑。”
褚樱叹了口气,道:“可怜那孩子本是金玉供应的天之骄子,这一下子就碾落成泥。”
还没在梧州待上几日,京中消息传来,陛下召苏得莲速速回京。苏小公爷匆忙告别了褚樱,嘱咐褚冠照顾好姐姐,过不了几日,完了差事便来接她。
褚樱在梧州待了月余,起初那苏小公爷隔三差五总有些消息出来,可这半月来竟是没有半点消息。褚冠瞧着坐立难安,知道她心中定是惦记那人,宽慰道:“姐姐,倒是别着急,想那小公爷定是京中事忙不开,左右不过再待月余,眼见着就要到年关了,我回京述职时,咱们一同归家就是。”
“哦哦,”褚樱道:“我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眼皮直跳,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事情发生?”
“姐姐,平素里最是不信这些,怎么这会子也学起算命了?”
“哎,我这跟你说,你却打趣我。”
“姐姐,万事可有我呢。”
“好,有你,姐姐下辈子就指望你了,父亲和姨娘也都指望你了。”
褚冠见褚樱展颜,心中微微安定,想到那昨日邸报中所言,也如褚樱般心有不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四夷公主和亲而来,陛下没有适宜嫁娶的皇子,能匹配的王公子弟也是屈指可数,苏得莲是铭林郡主和德宁公之子,身份高贵,出生时更是祥瑞吉兆,若是从臣子中挑选一位,那苏小公爷更是合适。偏巧这些日子,这位小公爷没了消息。
褚冠不敢把心中怀疑告诉姐姐,早早书信给家中,让父亲尽早打听,若这事坐实,也好早做打算。
这几日褚冠公干不在府衙,偏偏这个当口,那穆将军突然到访。
褚樱因为之前,加上荣哥儿的事情,并不愿见他,托辞病了,不宜见客,可那穆江军仿佛料定她一定藏在闺中,径直闯入房中。
小丫头桃花一见,后院来了外男,也是吓得一唬,道:“什么人呀?”瞧了片刻,认出是那日汤池的将军,急忙道:“小姐,小姐。”
褚樱见穆重华径直闯了进来,也知道那小桃花也是拦不住,叹了口气,起身,道:“将军,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
“穆某这就要回京了,四夷郡主入京,听说陛下有意和四夷结了亲家。”
“和亲历来是两国交好的办法,很是不错。”
“是吗?听说陛下看中了苏小公爷做和亲的人选,我想着褚樱姑娘也许想同我一同进京道贺。”
“什么?”褚樱听他所言,心中一痛,一双眸子使劲瞧着穆重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你也别瞧我,这样大的事情,也不是我一手遮天的事,你大可自己去瞧瞧,眼见为实耳听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