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年味正浓,借着毗邻而居,苏得莲已经上门拜会了两三次,褚家人心照不宣,见这苏小公爷对褚家人彬彬有礼,对褚樱处处细心呵护,心中也颇为欣慰,想着若能成了婚事,倒是褚樱的造化。
这一日褚樱的姑妈派人来请,说是家中远房的小姐公子们前来拜年,都是双十年华的年轻人想来定能谈得来,便请了褚家姐弟俩同去玩耍。
这梁家本不是什么高门大院,年轻的姑娘小子们也都是亲戚,这年节里更是得了大人们的许可,聚在一起玩乐起来,倒是无拘无束起来。
褚樱头一次在京中过年,古人的玩法让她颇为新奇,很快和大家玩到了一起。
姑娘们兴致勃勃玩起了传彩球,输的人或歌一曲,舞一曲。
鼓声轻起,这烫手的彩球在姑娘们手中扔来扔去,一阵嘻嘻哈哈好不热闹。隔帘的公子们被这云雀般的声音吸引,放下手中茶盏,引颈而观。
鼓声戛然而止,那烫手的彩球稳当当停在了褚樱怀里。
褚樱不善歌舞乐器,此刻手中拿着球倒是不知所措。
“这些东西我一窍不通,不如我讲个笑话,搏大家一笑,可算我过关?”
梁家的小姐梁彩英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道:“逗笑我们可不作数,不若你随意找一位表哥表弟,若能逗笑他,便算你过关。”还不等褚樱应声,梁彩英随手撩开男女席间的竹帘喊道。
褚樱听她提出如此要求,当即放下心来道:“这还不简单。”对着那头的褚冠招招手。
梁彩英也跟着出来,推了推她道:“这可不作数。这表哥表弟可不能随你挑。”
这梁彩英一把夺过褚樱手中的绒花,向公子席间们扔去,口中喊道“抢彩头啦。”
“我看老天做主,这样倒是显得公平。”姑娘们陆续从帘后转出等着瞧热闹。
那彩球入了梁浅的手,褚樱对梁浅眨了眨眼睛,道:“梁表哥好。”
梁浅瞧着眼前女子双眸顾盼流转,巧笑倩兮,想着本来这样美好的女子会属于自己,被人横刀夺爱,还要生生咽下,心中发涩,又听她口中唤自己,勉强提起精神,迎上她的双眸,微微颔首,轻声道:“褚樱表妹好。”
“那请表哥问我是小兔子吗?”
梁浅不知是何意,瞧了瞧面前的褚樱,问道:“什么?”
“表哥问我便是。”
梁浅勉强开口问道:“你是小兔子吗?”
“是,我是小兔子。”
“你快问我你是梅花鹿吗? ”
“你是梅花鹿吗?”
“傻表哥,我都说我是小兔子了。”
梁浅呆愣片刻,突然豁然开朗,周围的人也顿悟,一阵哄堂大笑。褚樱见堂中笑声连连,心中暗暗松了一下,道:“算是过关了。”
梁彩英爽快笑道:“算你蒙混过关。咱们接着玩。”一屋子的姑娘小子们索性不再隔帘而坐,大家混杂在一起,鼓声起,那彩球又在人们手中传递开来,褚樱挨着梁浅而坐,待那彩球到了自己手中,连忙一把塞到梁浅怀里,如此过了几轮,才发觉手中竟然浸出汗来。
“别紧张,有我呢。”梁浅见身边的褚樱额头已经渗出喊来,塞过彩球的手指汗津津,知她紧张。
“嗯。”褚樱听他所言,心中微定,低声道:“我可笨得很,我可讲不出第二个笑话来。”
“你呀。”梁浅瞧着褚樱微微皱起鼻头娇嗔的模样,口中忍不住柔声安慰。 与心悦的女子相连而坐,少女身上淡淡的花香,让梁浅一个沉寂的心底,又生出一丝旖旎来。
时间过得极快,晚霞的余辉洒落一片。少男少女们玩的尽兴后,才渐渐散去。
踏出梁府,褚樱伸了伸腰,伸手挡住双眼,去瞧天边的晚霞,只觉得今日真是无比畅快淋漓。
“褚樱表妹。”梁浅瞧着沐浴在夕阳下的姑娘,那样美好,无时无刻不吸引他的目光,让他忍不住张口唤住她。
“梁表哥。”褚樱回头对他浅笑应道。
“我......”
褚樱见他唤住自己却不开口,道:“今日事,表哥没生气吧。”
“不过是小事,褚樱表妹别放在心上。我”
梁浅“我”了半天,真想一股脑将自己的心事都对眼前的女孩细说。
“梁公子,告辞。”
褚樱回头一看,巷口来了一人,长身玉立,身后华彩万丈,瞧见来人真是苏得莲,褚樱红唇一抿,微微歪了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桃花给你送了信儿了吗?”
“天黑你还未归,我自然担心。”苏得莲伸手紧了紧褚樱身上的披风,道:“怎么没穿我送的狐裘,这样的天气正好用来御寒。你穿的这样单薄,小心冻坏了。”苏得莲言语中无限温柔。手中轻轻揽着她的肩头,冷眼瞟了一眼楞呆呆的梁浅。
“那火裘太漂亮,招摇得狠。”褚樱伸手撩了一角裙角,道:“不过,鹿皮小靴还真不错。又轻又暖。”
“你呀,明日我再送你一件不那么招摇的。”苏得莲握住褚樱的小手,扯了扯,道:“咱们回吧。”
“等会儿。”
“不是已经和梁公子道别?”苏得莲满露不悦。
褚樱撇了撇嘴,“是冠弟,我等他。”
“褚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这半年为官历练了不少,哪里还用你来照看。”
苏得莲不听她纷说,扯着褚樱便匆匆离开,褚樱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扭着。
两人也不乘车,俱不说话,缓步而行,朝霞余晖渐渐散去,渐渐冷了起来。
褚樱跺了跺脚,瞧那人面上还冷着,心中叹了口气,才道:“你瞧我可是蠢笨之人?”
“什么”褚樱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苏得莲不知她所说谓何。
“若我不是蠢笨之人,哪里会舍人中龙凤的苏小公爷,而对别人青睐有加。若我真是那有眼不识泰山的蠢笨之人,想来也不值得苏小公爷真心以待。天气怪冷的,咱们还是家去喝杯热茶,好过在这冷地里喝西北风。”说罢褚樱扯了扯苏得莲的袖子,面上甜甜一笑。
苏得莲听她所言,瞧她嫣然一笑,微微转晴,旋即又肃穆起来,严肃道:“褚樱,无论将来如何,我对你的心不会改变。你得一定信我才好,也不要恼我。”
“无缘无故,我恼你做什么,我自然信你,一定信你,这总行了吧。”
“信我,等我。别忘记你今日所说。”苏得莲将拉在掌中的手指紧了紧,眼中神色极为郑重,瞧得褚樱也收敛起笑容来,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