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褚樱昏迷不醒。穆重华知道褚樱只是中了迷药,虽是气恼,但毕竟那人是自己的母亲,他心中担心褚樱,也不和毛氏纠缠,只让侍卫将她看好。
穆重华守在榻前,见她呼吸绵长,面色无异,才微微放了心。瞧着那鸳鸯红锦被中的女子,半点也不愿移开双眼。
“本想一直把你藏在穆家,只是我还想见一人。今日,既然她把你送到这里,想来是天意不成?”
穆重华握了握褚樱微凉的手指,放在自己也微微范凉的唇边香了香,道:“我远在边界,为了得到那人的消息,我只能让你离开。可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再回到我身边。就像猎场那日你义无反顾站在我的身前一般,是吗?我自小孤独,如今我认了母亲,又要见到父亲,你又在我身边,我从没想我,老天终是瞧见我的孤苦。让我们可以一家团聚。”
穆重华在四夷边境纷争之事上处理得极为稳妥,每月开了互市,一时间两国边境竟然安稳了许多,消息传回朝廷,宣文帝龙心大悦,赏赐了不少田地和奴仆。一时间这少年将军的风头更劲。甚至有了传言,陛下想把西晟第一美女嘉怡郡主赐婚给他,只是太后此刻带着这嘉怡远在五台山,这事还没定论,但也招了不少朝中权贵的非议。
别人觉得嘉怡美貌无双,心驰神往,可在穆重华眼中不过是庸脂俗粉,此刻他的一颗心儿全在这榻上的人儿身上,即便是那人此刻迷迷糊糊,倒也不妨碍他诉了衷肠。
正是这个当口,侍卫扣了房门,说德宁府的小公爷来访。
穆重华轻轻叹了口气,将褚樱的手放在锦被中,低声道:“你看,他来得这般快,你放心,很快我会把你接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再不会分开。”
穆重华整了整衣衫,也不避讳,起身迎了门外的苏得莲。
“得莲,别来无恙。”
穆重华瞧了瞧门外之人,依旧是姿容绝代,只是想来是来的匆忙,身上的衣衫还未整理,平白多了些许褶皱,倒不像平素里苏得莲极爱整齐的性子了。
苏得莲进了门,也不和他寒暄,瞧见躺在榻上的褚樱,道:“我来接人,她怎么了?”
“并无大碍,只是中了些迷药,还没清醒。”
“我要将她带走。”
穆重华并未阻拦,侧身让过,道:“自然可以,只是望得莲莫要忘记咱们后日之约。”
“重华如今日理万机,千里迢迢来了梁州,我自然会信守诺言,安排你们相见。只是今日之事,你要如何解释?”
“你且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只是今日倒是我疏忽,并没料到毛氏这般胡闹。我找人瞧过了,她只是中了迷药,要不了几人便会清醒。”
“那便最好了。”苏得莲瞧着那红艳艳的锦被,只觉得格外刺眼,一把扯开,将榻上人抱了起来,便要离开。
“得莲,我们很久未在一起饮酒,择日不如撞日,可饮几杯?”穆重华瞧着苏得莲怀里的人儿,心中万般不舍,可此刻为了后日之约,也不得不克制住,背在身后的手掌早已经变成了拳头,手指甲给掌心带来的刺痛,让他面上还如春风化雨。
苏得莲听他所言,想起以往日子,心中也颇为感慨,当下放柔语气道:“今日不便,等过几日你的事情了了,咱们再叙。”
“好,甚好。”
苏得莲正打算带着人离开,身后那人却喊道:“等等。”
“何事?”
“褚樱身上有摔伤,想来得莲定会妥善照顾。”
“何来摔伤?”
“想来你这般快来要人,也大概知道了缘由,你也知道褚樱倒不如她的名字那般娇滴滴,如何肯就范,少不了折腾,毛氏手下的嬷嬷都是粗鄙之人,下手大概是重了些。”
苏得莲心中不悦,并未搭话,带着褚樱转身而去。
待到两人离开,那马蹄声越来越远,穆重华顿时得心中焦躁不安起来,耿林见自家将军如此模样,低声道:“将军,既然不舍,为何?”
“我本想左右不过暂时离开些时日,谁知道到头来,竟是几日也是难熬。好了,耿林,你且把夫人看好,这几日莫要让她出了院子,滋生事端。”
耿林是穆重华从小的随从,从几岁起便跟随左右,穆重华在穆府无人关顾,两人互相安慰,度过了孤苦的童年,穆重华不良于行,耿林便是他的腿脚,陪着他四处寻医,瞧着自家主子如此模样,心中也极为落寞,心中暗暗祈祷,愿老天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