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到厉盛明消息的牟星从暗处走出来，在宴会厅门口停下脚步。
门口的保安被特意叮嘱过，所以即使不知道牟星的身份也不敢多加阻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不知不觉将鸡尾酒全部喝掉的秦多羽有些微醺，无聊至极想要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进来传话的侍者。
“牟星先生说您现在可以离开了。”侍者低垂着眉眼，传达完毕之后，见面前的人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没听清楚。
“你去回他，晚会还没有结束。”
虽然无人问津挺凄惨的，但是她不能中途退场啊，这样还显得是她落荒而逃似的，她怎么也得骄傲地坚持到最后吧？
“额……”秦多羽的话不容抗拒，侍者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乖乖去传话了。
秦多羽就坐在那里等，神态自若地带着浅笑，好好扮演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厉太太”。
没多久侍者又回来了，凑近秦多羽，原封不动地将牟星刚才告诉她的话，分毫未改地告知秦多羽：“牟星先生说——这是boss要求的。”
是厉盛明要求的？秦多羽有些恍惚，既然是他允许的，那自己确实可以恭敬不如从命。
她下意识地觉得厉盛明此时的决定简直不要太英明，她此刻内心纷繁杂乱，确实不太适合再待在这里了。
于是，秦多羽起身，朝着门口缓步而去。
“你这是要提前离场了吗？”离得不远的李欣雅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眸子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秦多羽顿住，回过头看着聚作一团的贵妇人们，规规矩矩站好朝着为首的妇人微微欠身，声音清冽掷地有声：“很抱歉，顾太太，我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就先离开了，各位玩得开心。”
所有人对她目前的尴尬处境都表示理解，所以秦多羽提出这个要求，她们并不觉得奇怪。
而且厉家太太，按照常理，想做什么都没人会质疑的。
秦多羽就这样顺顺利利地离开了宴会厅，在门口碰到牟星的时候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再没了话语。
汽车平缓地划出，在已经降临的夜幕中沉稳平静地行驶着，秦多羽靠在车窗上，眼睛定定地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绚烂夜景，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身为“厉太太”的生活，只有半天就让她精疲力尽，一想到未来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要面对各种讥讽挖苦，面对各种阴谋、阳谋，甚至……还要想办法杜绝让家里知道的可能性。
真的太累了……
秦多羽简单收拾之后仰面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眼睛，静静地感受来之不易的寂静。
脑子很沉很累，秦多羽就这样小腿悬在床外睡了过去。
就连工作到深夜回到别墅的厉盛明敲门都没有听到。
厉盛明鬼使神差地打开门，结果看到的就是这样奇葩的场景。
灯开着，那人却蒙头躲在被子里，上半身好好地盖着，光滑纤细的小腿却可怜兮兮地贴着床沿垂在地上。
……
厉盛明一时无语，出于人道主义还是上前拍醒了秦多羽。
“醒醒。”
“干嘛？你谁啊？”秦多羽有点起床气，准确地说是睡不够就心情不好，刚迷糊过去不久就被拍醒，搁谁身上谁都会生气。
厉盛明被凶，伸在半空中的手不尴不尬地支楞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撤回。
不过秦多羽还是清醒过来了，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没睡够被电话叫醒的次数数不胜数。
所以很快，她就掀开被子坐起来，迷糊地看一眼厉盛明之后瞬间清醒了。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厉盛明站直身体，看着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刚才被凶的恼怒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烟消云散。
“还没有汇报工作就睡过去，你胆子真大。”
“……谢谢夸奖。”
秦多羽不咸不淡地回应，起身去披了件衣服坐在床上，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正襟危坐道：“你问吧。”
她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即使是短期的合同关系，她也有义务配合雇主的要求。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没出什么大岔子。”
“……没什么感想？”
“……累算吗？”秦多羽忍不住打个哈欠，刚张嘴就被她憋了回去，以至于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厉盛明善心大发，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索性也没再继续追问，反正他对具体细节了如指掌。
“明天爷爷让回老宅吃顿饭，你好好休息吧。”
“怎么突然又要回去？”秦多羽疑惑，径直问道。
“这就是你的功劳了，老爷子知道今天的事情之后气得不轻，不过这和你没关系，明天回去安心接受夸奖就好。”
言罢，厉盛明转身走向门边，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多羽，想了想继续嘱咐道：“明天继续保持今天的状态。”
秦多羽脑袋木木的，没来得及说话，等到关门的声音传来，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他关于工作的事情。
她不想因为这个契约就把自己原本挣来的东西丢掉。
翌日清晨，睡得浑身乏力的秦多羽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仿佛被吸了阳气的自己，深深地被自己脸上的憔悴震撼了。
昨天虽然睡得早，可是一整个晚上都在做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她挣扎逃跑，无助地呐喊求救，可是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按道理来说，这已经是她的常态，她应该习惯了。
她记得上次自己这么疲惫，还是连轴工作半个多月，加班加到飞起的时候。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厉盛明和管家也被游魂似的秦多羽吓了一跳，管家赶紧吩咐阿姨给她炖了一盅燕窝补元气。
“你昨天晚上绕着山顶去跑步了？”厉盛明放下手中的咖啡，不解地看着秦多羽明显而又突兀的黑眼圈。
“没睡好而已。”秦多羽规矩坐下，低气压以及如影随形的疲惫让她话都不想多说两句，上桌之后便垂着脑袋盯着雪白的桌面发呆。
“记得今天要去做什么吧？”厉盛明提醒。
“厉总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