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之后，秦多羽对待厉盛明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改变，昨天晚上的三言两语没感觉出来，现在倒是很清楚了。
“你怎么了？”
厉盛明难得好脾气地问了一句。
“……没事，赶紧吃饭吧。”
秦多羽掀起眼皮看了厉盛明一眼，又低下头去，她心情实在不好，昨天晚上她想了很多。
想她和厉盛明之间的契约，想她未来一年会发生的各种事，还有自己和厉盛明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成了厉家李代桃僵的孙媳妇，莫名其妙和他成了外人眼中的“夫妻关系”，虽然事成之后待遇丰厚，但是总给她一种自己之后无福消受的错觉。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厉盛明也没了追问的兴趣，简单结束早饭，在阳光底下处理了一上午公务之后便拉着秦多羽上了车。
“会开车吗？”
厉盛明突然问身侧的人。
“会。”
“车库里的车，你可以自己挑着开。”
“好。”秦多羽点头，没有无用虚伪的推脱，更没有对所谓“豪车”的向往，对此刻的她来说，再名贵的车都只是交通工具而已。
左右她不可能让牟星天天接送她，更没想过找个司机来时刻侯着。
驾驶座上的牟星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她一眼，片刻又淡淡地挪开了。
昨天还一刻不停地想找boss，今天这是怎么了？
厉家老宅今天气氛格外凝重，跟在厉盛明身后的秦多羽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手，做出一副亲密的模样，并肩朝着里面走去。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厉盛明扫一眼凑上来的佣人，低下头凑到秦多羽的耳畔低声嘱咐：“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爷爷谈点事情。”
秦多羽不适应地偏偏头，对上他的视线后展颜一笑，回道：“去吧。”
被训斥之后一夜没睡的李欣雅更加憔悴，整个人灰败地就像是秋风中落地的枯枝残叶，即便是涂着口红也能看出来脸色的苍白。
厉盛明进入老爷子书房之后，李欣雅站在楼梯上，恶狠狠地瞪着楼下沙发上巍然不动的秦多羽，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秦多羽感觉到让人不舒服的视线，抬头看去恰好对上她怨恨的目光。
李欣雅没说话，经过昨天老爷子的耳提面命，她哪里还敢在家里放肆。
秦多羽也没说话，她觉得自己再维持着表面虚假的客套就太不真实了，在外是为了厉家的形象，可不是因为她婆婆的身份。
更何况这身份，厉盛明是第一个不认的。
见秦多羽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李欣雅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翻了白眼，她怒气冲冲地下楼，站在秦多羽的面前质问：“你这是在无视我吗！”
“……既然清楚，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都难堪吧？”秦多羽竖起耳朵听了听楼上的动静，不耐地看着李欣雅嚣张跋扈的样子，冷冷道。
“你！在这个家里，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李欣雅气的跳脚，这个家里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厉家爷孙丝毫不把她当成女主人看，甚至管家阿姨，都只是表面上恭敬，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
“阿姨，您但凡能在外面顾及点，也不会让爷爷如此生气。”
“你教训我？”李欣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尖锐的指甲颤抖地指着秦多羽，一副随时要冲上去掐她脖子的模样。
秦多羽沉默，遗憾地摇摇头，不再理睬她。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厉盛明搀扶着老爷子从书房里出来，远远地看着两个对峙的女人，一时间都无话可说。
厉德海本来今天中午是在公司的，但是老爷子二话不说就打电话把他叫了回来，“你自己当初要死要活娶的女人，自己回来收拾烂摊子。”
一句话噎得厉德海无话可说，当即放下手上的事情赶回了老宅。
中午准时开饭，着急忙慌赶回来的厉德海站在老爷子的右手遍，眸中带着怒火看向自己形容枯槁的妻子，恨铁不成钢地悄悄质问：“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挨过骂了吗！今天你又干什么了？”
“我没有。”李欣雅委屈地反驳，眼眶通红的模样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秦多羽心不在焉地看他们一眼，就连厉盛明给她夹菜都忽略掉了，老爷子刚才怜爱的目光让她明白，自己今天总算不用再紧绷着神经。
“吃饭之前，我先强调两个问题。”老爷子看人都齐了，放下筷子看着众人，声色俱厉：“嫁进厉家，就要明白你们先是厉家的人，说话做事也应该有厉家人的自觉。”
老爷子多说一句话，李欣雅的脸就白一分，秦多羽垂着脑袋虚心听着，精神萎靡的样子让老爷子更加心疼。
——这孩子昨天大概被吓坏了。
厉盛明顺着老爷子的目光看向身侧的女人，伸出温热的掌心扣住她后劲冰凉的皮肤，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似是安慰。
秦多羽的心一抖，眼眶忽的发酸，可是紧接着又一想，厉盛明此时的举动，不过是在众人面前装作关切亲密，本质表演，实在没什么感动的必要。
“老大家的，你嫁到我们厉家也有些年头了，这个道理，你还没一个刚进门几天的孩子懂，更别说和盛明的母亲比了。”
老爷子铿锵有力地声音落在李欣雅的耳朵里，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
她这辈子最值得自豪的，就是将那个女人从厉德海的心里挤走，自己成为厉家的女主人，可是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她在众人眼里，始终不如那个女人！
老爷子一番话敲打的，不仅是李欣雅，还有坐在桌尾始终大声不敢出的厉二婶。
两个女人自然明白，老爷子这顿饭就是在针对她们两个，纵使心里不满，可是谁敢明面上违抗厉家的说一不二的权威。
丰盛的午餐味如嚼蜡，心思各异的人们用餐结束之后纷纷离开了，秦多羽被老爷子拉着嘘寒问暖了半晌，这才被厉盛明带着离开厉家。
“你的电话刚才响了很久，怎么不接？”
上车之后，厉盛明淡淡地看着将手机调静音的女人，好奇问道。
“没必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