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关机？”
厉盛明并没有察觉秦多羽此刻不太想说话的情绪，锲而不舍的继续问。
昨天这女人的表现实在让他控制不住地好奇，他本以为这道考题她只能拿个及格分，结果成绩出来却发现拿了九十分。
这种意料之外让他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女人感到好奇，坚韧顽强，就像是蒲草一般，生命力极其顽强。
“因为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秦多羽下意识地回答，等到车厢里重新寂静下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已经被卓亚辞退了，还是以一种十分不光彩的理由。
厉盛明没说话，只是用一种淡淡地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像清泉，又像漩涡，明明探究意味不深可是又散发着一种随时能摄人心魄的深意。
秦多羽一愣，恍惚间又不由自主地想感叹：造物主真的太不公平，优越的脸永远能让普通人沉迷其中。
她顷刻间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直到厉盛明咳嗽一声唤醒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说过的。”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对上他的视线：“昨天名花荟结束会让我重新回卓亚工作。”
“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说过只要我的表现出色就……”
是啊，秦多羽这才发觉，厉盛明当时并没有给她明确的承诺，在激起她不服输的劲头之后半点实质性的承诺都没给她。
“对啊，我可没承诺过。”
厉盛明收回视线，好整以暇地继续浏览手头的文件，嘴角还噙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秦多羽懵了，她无法想象自己长时间没有工作的场景，从十六岁开始，只有拼命工作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奢望。
杨丽梅连续两天接连不断的电话让她在烦躁的同时也感到害怕，这几天陌生的环境更让她无法放松下来。
“厉盛明！”她怒不可遏，情绪瞬间失控，“我答应你的条件里，没有舍弃我工作这一条！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暗地里撤我职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剥夺我工作的权利！”
她清楚得很，公司让她离职的时间点本就诡异，这两天厉盛明的态度更让她确信。
或许不光是李欣雅故意玩她，就连身边的人与她也差不了多少。
前排的牟星惊讶地回过头来，扫一眼秦多羽之后看向自家boss征求意见。
厉盛明朝着他摆摆手，然后才面向秦多羽，愠怒中带着不解，“突然大吼大叫什么？”
自从开始学着掌管公司，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大声对着他说话了，除了老爷子和厉德海也没人敢这么喊他的名字。
“我的工作！”秦多羽眼眶酸涩，但是强忍着不愿意流泪，她做惯了女强人，在别人面前流泪，是软弱引发客户上司不信任的表现。
“你的工作怎么了？”厉盛明也火了。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他的本意是让她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全心全意地完成契约任务，做好这个众人瞩目的“厉太太”，一年之后的报酬够她一辈子的工资都不止。
“厉总，你能稍微考虑下我们这些普通人吗？我需要工作，不仅是需要赚钱，更重要的是，工作是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剥夺它，你不觉得自己很高高在上，很过分吗？”
也亏秦多羽在情绪崩溃的边缘还能组织出这么一番逻辑严谨的话，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让竖着耳朵的牟星也不由得佩服。
“我很高高在上？”厉盛明眼神越发深了，暗沉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秦多羽，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也瞬间侵占了她的感官。
这是秦多羽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人，是那个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厉家少主人，是说一不二的商业奇才集团领袖。
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但很快又仰起头不服输地瞪着他。
秦多羽知道自己不能退缩，想要的东西只能是自己争取来的，没有人会主动送到自己手上。
“对！”
“很好。”厉盛明冷笑：“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自私自利巧取豪夺，不经过你的同意就将你扯进这个圈子？”
“你都自己说了，那不就证明你也是这样想的吗！”秦多羽在他阴森森的视线中逐渐冷静下来，但是依旧表现出一副毫不畏惧的勇敢模样。
“……你在你老板面前也是这样的吗？”
“不，遇上这样的老板我会直接辞职。”
但是这次不行，她签得本就是风险大收益也大的契约，而这风险中也包括随时应付厉盛明。
“哼。”厉盛明冷哼一声，半晌之后才给她答案：“想重新回去工作可以，只要你能保证，未来一年的时间里，别给我出纰漏，任何意义上的。”
回到山顶，厉盛明甩门下车，回到别墅不久就又穿戴整齐离开了。
秦多羽把他刚才的话琢磨了很久，她无法不承认自己现在还是如履薄冰，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她都没什么信心把“厉太太”这个角色扮演好。
应付一次还好，如果次数多了，总会出现马脚。
理智回笼的秦多羽前前后后分析了很久，直到傍晚刘妈来喊她吃晚饭，多嘴问了一句“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先生回不回家吃饭”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把大boss惹生气了，而且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
现在打电话过去求饶还来得及吗？
晚饭后，握着手机垂头丧气坐在客厅里的秦多羽内心纠结无比，杨丽梅的电话越发频繁，到后来就连秦多喜都开始接二连三的拨打了。
她挂了几次，让她姐知道自己现在不想接电话的意愿，但是电话还是锲而不舍地响着。
她说到底还是心软，不想让自己唯一在乎的家人担心。
“姐？”
“你没事吧？”秦多喜声音糯糯的，带着哭腔，熟悉的声音让秦多羽不由自主地鼻头泛酸。
“我很好，别担心。”
“多羽，我知道妈这次坐的确实过分，但是你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跑掉呀，公司说你辞职了，住的地方也不回去，我们……会担心的。”
“没必要。”
是真的没必要，除了秦多喜，那个家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是真正关心她死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