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多喜的这通电话并没有讲很久，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被秦多羽找借口挂断了。
她现在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杨丽梅的消息，更不想听到他们是怎么气急败坏的。
她的出生无法选择，所以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尽量去逼着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女儿，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但是自从那次婚礼的闹剧之后，她真的彻底心灰意冷了。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哭的，这些年来掉的眼泪已经够多了，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一个不把自己女儿当人看的母亲，在将她拉扯长大之后，自然会想尽办法发挥她最大的价值。
“就哭最后一次了。”
她在心底最后一次警告自己，然后不管不顾地低声呜咽，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泪流满面。
厉盛明因为被秦多羽吼得有点没面子，晚上工作结束之后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椅背微微出神。
牟星现在门口，敲了敲门，出声道：“boss，要现在安排车吗？”
简而言之，公司已经没有让你处理的事情了。
“不用，等会儿吧。”厉盛明看看时间，又抬头看着表情始终像个机器人的牟星，不由得出声问：“你见了秦多羽几次，你觉得她怎么样？”
“boss说的是哪个方面？”牟星公事公办，音调丝毫没有变化。
“……你觉得呢？”厉盛明直觉他这么问的潜台词很多，当即沉了脸色，瞪了牟星一眼。
“秦小姐会是个很尽职尽责的下属，而且能力很强，学习速度也快。”
“然后呢？”厉盛明追问，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是个挺开朗的女孩子。”
“我也觉得，但是你不觉得她这两天表现很奇怪吗？”
厉盛明还是放不下今天秦多羽失控的表现。
他一开始也觉得这个人还算开朗，但是从名花荟之后就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您是想说，今天秦小姐的行为吗？”牟星将已经尽数整理好的文件摆在他的面前，“您是在关心她吗？”
跟了厉盛明这么多年，牟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关注一个女人。
“我是担心她的状态影响我的计划，你最近……话挺多的？”厉盛明一哽，掀起眼皮，淡淡地瞅着自己最信任的助理，语气不善。
“抱歉，boss。”
八点，夜幕彻底降临。
已经恢复元气的秦多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下楼找了冰勺子，打算敷敷眼睛消肿。
刚才哭的太狠了，以至于她的整个眼睛肿了一大圈。
回到家里的厉盛明进门就看到仰面靠在沙发上的秦多羽，两个勺子扣住眼睛，奇怪的行为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你在干什么？”
厉盛明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看了她片刻，冷着声音地问道。
“你回来了？”秦多羽被吓了一跳，赶紧撤了勺子站起身来，抬头对上那人充满压迫的视线，登时喉咙里想噎了刺一般，一个字则吐不出来。
她下午刚凶了这个人，这个人还不是普通人，是商业奇才全国首付，身家是她的千亿倍不止，一句话能让整个Z省抖三抖的厉盛明！
她刚才想起自己下午的英雄壮举时，恨不得找一块豆腐撞死谢罪。
嘴炮一时爽啊一时爽，她非要提什么工作，等契约约定的一年之后再找不行吗？
欲哭无泪的秦多羽忐忑不安，刚才眼睛上扣着勺子看起来岁月静好，可是内心早已经兵荒马乱。
这会儿被厉盛明这么一吓，整个人完全是惊魂未定。
“说话。”
厉盛明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神，语气温和了些，但是表情却依旧不好看。
回来的路上他想过，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实在太随便了，必须让她吃吃苦头，认清自己的身份才行。
但是此刻她诚惶诚恐的态度又让他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还有抗拒。
“我……敷眼睛。”
秦多羽捏起手里的勺子，给他看：“已经放冰箱里冰镇过了。”
“……”他并不想知道这个。
厉盛明没有回答她，两个人一时无话，秦多羽忐忑极了，时不时用通红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瞅他，模样可怜又可爱，披散着的头发乱糟糟的，但生活气息却更浓了。
厉盛明家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景象，还有这样真实又可爱的人了。
他难得没有生气，瞥一眼秦多羽，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扔给她，自顾自上了楼。
秦多羽懵懵地接过，然后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忽的松了口气，整个人又坐回了沙发上。
从他的态度来看，下午的事情应该没有让他很生气。
但是秦多羽远远没有预料到厉盛明的气性之长，他说好要给秦多羽点教训，就定然会执行到底。
所以第二天清晨，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厉盛明愣是没有和她说了一句话，甚至出来也就打了个照面看了她一眼，便再也没有给过她眼神。
秦多羽这才算是明白了，这人——一定实在记昨天下午的仇，而且，极度不好哄。
无事可做的秦多羽越想越愁，经过一个上午的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午饭时间，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刘妈瞅着挽起袖子走进来的秦多羽，听她说要自己做饭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以前她也这样要求过，刘妈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厨房让给了她。
“您想吃点什么？”秦多羽并不知道厉盛明的口味，也没想着非要做他喜欢吃的，便随口问了一句。
“哎呀！”刘妈欲哭无泪，当即惊慌地拒绝：“您想吃什么做点就好，或者做点先生爱吃的也行，先生口味偏甜。”
“偏甜？”秦多羽很惊讶，倒也只是一瞬间，人类口味千差万别，不过是厉盛明看上去冷淡得要死，整个人不说话冷着脸的时候就是一块冰疙瘩，没想到口味和形象如此……反差。
不过，还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