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杨丽梅都没有出现，这让头昏脑涨的秦多羽多少送了口气。
大概是早上喝的姜汤起了作用，快到中午时，她裹紧自己的毯子出了一身汗，脑袋昏昏沉沉的，昨天没睡的觉，这会儿困意如潮水般涌上。
于是乎，她没去吃饭，甚至连个外卖都没点，关了办公室的门，就把百叶窗拉下来，准备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午休时间又两个半小时，等到她一觉醒过来，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距离上班只剩半个小时了。
外面已经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了，还有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你说咱们总监到底和宗明泽什么关系啊？那可是卓亚集团的太子爷诶！”
“能有什么关系，床上的关系呗，要不然那次来了帮她说话，这次任命她当助理？总不可能是天上掉馅饼好事让她一个人拣着了吧？”
“你说的好像也对啊？我就说嘛，毕竟那种家庭出来，怎么可能混到总监？原来是以色侍人……我这个成语没说错吧？”
“我管你说没说错……”
声音又远了，秦多羽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浑身发冷。
原来这就是上午李清妍神色复杂的原因，以色侍人？她三年来的兢兢业业最后换来的就是这四个字吗？
明明空调的温度的不低，可是秦多羽偏偏感觉周身越来越冷，就像是寒冬腊月提前到来，入侵了她这一方小小的办公室一般。
人虚弱的时候情绪起伏总是很大，平日里的控制力剩一半不到，直到三点多李清妍来敲门，她都始终维持着一个动作没动过。
“老大！你在吗？”李清妍一边拍门一边喊，手里还拿着一盒热牛奶。
“老大没来呢！”
“没道理啊，没打卡没开车，这不像老大的作风，你们确定吗？”
李清妍走开了，但是声音一如既往地引人注意。
“老大的什么作风啊？你觉得你还认识现在的老大吗？”紧接着一声嗤笑，然后就是李清妍的破口大骂。
“外面的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你们天天在老大手底下干活！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墙倒众人推也不是你这样的！白眼狼！”
李清妍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朝着一个攻击结束之后又将炮火朝向办公室其他一言不发的人，“都是同事，能别这么恶心人吗？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你们谁知道，听风就是雨，你们受的高等教育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谁不知道你跟她关系好啊……”
秦多羽从沙发上爬起来，先去将空调温度有调高一点，等到自己冰凉的手有了些温度，然后才重新拉开百叶窗，打开办公室的门，看一眼眼眶通红的李清妍，朝着她轻轻一笑：“进来一下。”
整个楼层瞬间寂静下来，被人撞见背后说坏话，这个人还是顶头上司这种情况，已经够让他们吓破胆了。
有一说一，秦多羽现在还没被炒，而炒他们鱿鱼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是又没有人有胆子道个歉，毕竟这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
李清妍抽抽搭搭的掉着眼泪，坐在秦多羽对面半晌缓不过劲儿来，秦多羽只能一张接一张地给她递纸巾，等她哭够了才开口：“你说你和他们浪费口舌干什么？清者自清，我从来都不是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你不在乎我在乎，去特么的清者自清，你敢说你不生气？你的努力被一句话否定你不难过吗！”
李清妍又开始骂，“我当初是瞎了眼才觉得宗明泽帅，没他那一句话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行啦。”秦多羽哭笑不得地安慰她，“阴差阳错而已，就像那种明明谁都没做错可结果就是不对的情况，很正常。”
“正常个毛线。”李清妍狠狠清了清鼻涕，指着办公室外面，“我最生气的是，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为什么朝夕相处的一个部门的同事都是这样？”
“……别骂人，好好说话。”秦多羽叹气，但等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笑：“一个家里的人都能离心，更不用说一个部门了。”
“……对不起。”
李清妍意识到自己又戳了她伤疤，赶紧闷着声音道歉。
“别哭了，擦干净脸回去上班，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别忘了我可是秦多羽，这点小打小闹在我这儿还不够看呢。”
“知道你厉害。”李清妍白她一眼，将自己扔了满地的纸收拾进垃圾桶之后便昂首挺胸地朝着自己的位置去了。
秦多羽又在沙发上愣半天，最后拨通了人事的电话，宣传部里那几个已经对她“有意见”的人，就算自己不请辞，估计也不会好好干了，与其留着让他们继续混吃等死，还不如现在就给个痛快。
然后，杀鸡儆猴。
但是人事那边有要求了各种材料，提出你不能无缘无故辞退员工之类的理由，反正最后也就一句话：你说话不管用。
秦多羽从未感觉如此挫败，头疼胃难受，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是舒服的，就连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满脑子便都是刚才听到的“以色侍人”。
她平生第一次，不想在办公室待着，甚至可以说，是避之不及。
于是，她今天早退了，带着满脑子的迷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她才发现厉盛明正坐在她的副驾驶上，专心盯着手里的平板看着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啊？”秦多羽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很开心，就像是浓云密布的内心突然射下一道金灿灿的光。
“接你去吃个饭。”厉盛明听到动静，抬起头对上她惊诧的眸子，按下车窗道。
“你怎么一个人啊？”秦多羽还是觉得有些奇幻，不可置信地追问。
“……去不去？”
“去。”不再废话，秦多羽赶紧上车，虽不是第一次开车载人，但是却是第一次载厉盛明啊，而且厉总居然纡尊降贵地坐了她的副驾驶！
“想什么呢？赶紧开车。”厉盛明侧头看她一眼，凉凉催促道。
不知道为什么，秦多羽居然听出了一丝无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