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盛明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第一万遍看到一身淡雅桃粉色小西装的秦多羽。
一旁的赵太太似乎直接被他忽略了一般。
“厉总亲自来接，看来对厉太太是真的喜欢呀！”赵太太比他们岁数都大不少，就算如此调侃两人，也没人觉得不合适。
秦多羽主动走上前去，刚在他身侧站定就被紧紧抓住了手。
“多羽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家里……也没一个能给她提点的长辈，如果赵姨不嫌弃的话，还请今后多帮着她一些。”
家里没有能指引的长辈，这句话显而易见是在说厉家几个妇人里没有撑得住台面的，而厉盛明之所以又如此诚恳地拜托赵太太，让秦多羽在名媛圈子里完全代表厉家的意思也已经足够明显。
大家都不是傻子，三言两语就已经达成了默契。
秦多羽看着效率如此之高的谈判，总觉得有些草率不靠谱。
“她值得信任吗？”
回到车上，秦多羽还是疑惑不解。
“不值得信任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去了。”
秦多羽确实没想到这点，按照厉盛明向来的性子和处事方式，都是无利可图的，向来入不了眼。
从上午听到电话，到让牟星准备衣服，甚至告知她回来接她回家，其实都是安排好的步骤，亏她来的一路还紧张兮兮的。
“既然都是你安排好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刚才赵太太说了好一番拉拢的话，我想都没想就推脱了，结果没多久，你一来就打我脸？”
“……你这么做才是对的。”
厉盛明扭头看一眼皱着眉头的秦多羽，本不想解释，但是还是开口道：“你才来厉家没多久，第一，出去就直接代表我，代表厉家，几乎没有人会信任你甚至觉得你过于自大，或者质疑我的选择，不够严谨；
第二，赵家涉猎很广，和资源局那边关系还算密切但是资金不够有关系也没用，我很早就打算和赵家合作但始终没有机会，而接下来这个机会，需要你来创造，所以你给赵太的印象必须是沉稳理智的；
第三，如果你提前知道，你觉得是你演得好？还是赵太太的洞察力强？”
厉盛明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长一段话，秦多羽吸收能力快，自然也很快分析清楚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脸色有些发白，手指紧捏着衣服边缘，半晌无言以对。
她自以为是地觉得已经很优秀的时候，总会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得她晕头转向。
这种感觉她从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除了秦家人，几乎所有人都夸她，夸她天资聪颖，夸她漂亮勤奋。
“不过……”
秦多羽周身的低气压在整个车厢蔓延开来，厉盛明静静地沉思片刻，又多了一句嘴：“你的进步很快，已经超过我的设想了。”
秦多羽扭头，红着眼眶对上厉盛明的视线，不算明亮的环境里，厉盛明只能看到她眼底泪水折射的微光。
“怎么又哭了？果然是抗压能力还不够强吗？”厉盛明心里想，却也没再理会她了。
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大概就是安静的空间。
H市对厉家的风向很快就变了，什么乔家的新娘不知所踪，换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孩。
还有煽风点火看好戏的，天天就等着乔家和厉家来一场世纪大战，然后趁乱捞点好处的。
相反的，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就安静多了，只不过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频繁出席各种社交活动的“厉太太”——秦多羽。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厉家太太这个位置，秦多羽是坐稳了，因此想要认识巴结她的人也变多了。
秦多羽找借口打发掉第五批见缝插针冲到她面前的人后，终于不堪其扰跑去了赵太太专属的休息室。
“这是怎么了？”赵太太看着冲进来关上门的秦多羽，不禁失笑：“后边又有人追？”
“是啊。”无奈地走到桌边落座，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叹口气忧伤地凝望窗外湛蓝的天空，不由自主地悲春伤秋：“天气好像开始转凉了。”
交往渐密之后，秦多羽也跟那天的厉盛明一样，开始叫赵太太为“赵姨”。
秦多羽好奇厉盛明如此称呼她的原因，赵太太也没有保留，将十几年前的往事告知于她。
当初赵太太刚创办名花荟，和厉盛明的母亲一见如故，两个人之前都是H市有名的名媛，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从未见过。
认识之后，两个人私下的交往便密切了起来，厉盛明的母亲大赵太太几岁，还经常带年幼的厉盛明来闲逛。
只不过后来因为厉家的变故，在厉盛明母亲去世那段时间赵太太明哲保身的缘故，让厉盛明十几年来都没再见过她。
“我很后悔当时没去看看那孩子，孤身一人在厉家长大，他也不容易。”赵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悠悠地望着窗外，仿佛能感觉到故人的存在似的。
回到现实，秦多羽出神地凝视着和蔼可亲了不少的赵姨，心里却还总是带着防备。
她就是这样，无论再优秀再让自己敬佩赞叹的人，她都总是不习惯全身心地信任对方。
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姐秦多喜。
这种方式，也是能带给她安全感的方法之一。
“对了，今天我听到好多人都在讨论乔家，乔家最近怎么了吗？”
对于让自己陷入如今境遇的罪魁祸首，秦多羽从始至终都很在意，她稀里糊涂地被“结婚”，被威胁签订契约，都是当初脑袋上那一闷棒导致的。
“乔家？正是因为乔家没什么动静大家才觉得奇怪呀，大家都觉得乔家千金被调包这件事会让乔家厉家彻底闹掰，结果不但没事，乔家这几天在一处土地的竞标中还主动退出了投标会，直接把名额让给了厉氏。”
不过可能是乔家单纯感谢厉盛明的放过吧，毕竟乔家千金不喜欢厉总这件事众人皆知，只不过是抵不过几个老人的坚持才不得已结婚的，乔家当家出了名地疼女儿，这么做也不算太意外。
所以乔家从一开始就不想嫁女儿，然后就恰好遇到她，贼心一起就把她敲晕放上婚车了吗！
秦多羽越推理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愤怒无奈，满心无处释放的憋屈也猛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