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多羽回到山顶别墅,第一时间就是冲到厉盛明的房门前,急切地想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房门是虚掩着的,秦多羽耐心敲门等了几分钟,却始终没听到里面回答。
情急之下,她便推开门,探头看了看房间里没人之后,又听到浴室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手机领带外套被杂乱地扔在床上,有洁癖的秦多羽努力地无视,但是抵不过它们乱七八糟碍眼的程度。
秦多羽犹豫片刻便上前将外套领带挂起来,又将拿起手机准备替他放到床头柜的无线充电器上。
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手机的手机就铃声大作,秦多羽朝着浴室的方向喊了一声:“厉盛明,你有电话!”
浴室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见,秦多羽低头扫一眼手机屏幕,视线却被无比显眼的一个“乔”字吸引了。
乔?能联系到厉盛明私人手机的,姓乔的人,百分之八九十肯定是那个乔家。
秦多羽无措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浆糊。
理应反目成仇的乔家厉家不仅没有任何嫌隙,好像关系还亲密了似的,她这个莫名其妙顶包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被强推着顶上来的,没人问过她的意见,没人关心过她的感受,即使后来签订了她不会吃亏的契约,可是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不是她自愿的!
铃声停了之后,一个短信紧接着就发了过来,秦多羽能看到短信的前半部分:盛明,反正你对现在的厉太太还算满意,那我家女儿的事就……
消息戛然而止,秦多羽控制不住自己多想,她在极度的愤怒中质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她的内心不断颤抖怒吼,最终也不过是得出一个坚决的回答:她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打晕她的人是谁?还有……她需要一个道歉!
就在她浑身发抖,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甚至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刚洗完澡的厉盛明打开浴室门走了出来,看到她的时候冷峻的脸上闪过明显的诧异和不悦。
“你怎么进来了?”
他腰间只围着一块浴巾,被肌肉覆盖的健美的上半身还淌着水珠,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沿着肌肉的纹理慢慢滑落,最终隐没到白色的浴巾边缘。
秦多羽并没有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满心的恼怒并不比美色当前的刺激少,更何况此刻她对厉盛明颇有些畏惧。
“我敲门了。”
“那你也不应该进来。”厉盛明转身找了件衣服,等再回头的时候发现秦多羽依然愤愤地盯着他。
“想看?”他伸手去扯浴巾,眼底沉郁的黑逐渐蔓延开。
秦多羽注意到他的动作,吓得赶紧捂上眼睛向后转,脚步沉得像是灌了铅,双腿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了。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秦多羽听到他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的动静,这才放下手转过身来,走到他跟前,要求他给个解释:“厉家和乔家和解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厉盛明打开手机,看到未接电话和短信之后,这才明白刚才秦多羽奇怪的反应是所为何事。
“我当初是被打晕塞进婚车的,打晕我的人,可能就是乔家的人。”秦多羽努力地保持理智和逻辑分析能力,“乔家一开始就不想把女儿嫁给你,所以把找错路的我打晕,乔家千金自己逃婚了。”
“……所以呢?”厉盛明并不明白她这一翻慷慨陈词是想说明什么。
秦多羽紧抿着嘴,定定地看一眼面色冷淡的厉盛明,继续说:“我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真相!”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而且,你刚才说的,不就是你认为的真相吗?如果有人否定了你的猜测,你不还是会怀疑吗?”
厉盛明讲话毫不留情,针针见血:“所以无论是真相还是谎言,有那么重要吗?”
厉盛明不理解秦多羽很多莫名其妙的坚持,必须坚持想要去工作,必须现在坚持想知道一个已经毫无意义的所谓真相。
秦多羽蒙了,她试图为自己的坚持辩白,但是在厉盛明漆黑深邃的眸子注视下,她的每个字都仿佛是苍白的。
“乔馨语确实是逃婚了。”厉盛明将真相一点点揭开给她看:“但是乔家事先并不知情,现在联系我也只是让我不要因为乔馨语逃婚的事情怪罪乔家。”
“那她逃婚,为什么要让我牵扯进来?”秦多羽本就既愤怒又委屈,同时被厉盛明冷如冰霜的眸子盯着,整个人差点崩溃到想放声大哭。
“秦小姐,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是怎么上的我车的?你也是逃婚,半斤八两你有什么立场指责别人?是不是你在婚车里醒过来之后求我不要赶你下车的?”
秦多羽哭了,瞪大了眼睛后就像是洋娃娃,泪水毫无声息地滑落,大颗大颗的泪珠前仆后继地从眼眶里往出掉,除了微微张开不住颤抖的嘴唇和无法掩饰的泪水,她的模样根本不想再哭。
厉盛明突然就感觉到心脏一阵抽痛,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话说太重了。
“对,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逃婚,应该认命地嫁给那个人,是我不应该东躲西藏跑到你们结婚的地方,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反抗……反抗了二十多年命运,到最后,还不是被随意摆布……”
秦多羽慢慢地往后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厉盛明的方向,那个高大伟岸,第一眼就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始终冰冷地现在哪里,一动不动。
她奢求什么呢?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她从来都玩不起不是吗?这段时间是她太过于沉迷了,沉迷于“厉太太”这个角色,沉迷于她之前拼尽全力都不可能得到的生活。
“你站住!”
厉盛明突然恼了,他终于发现这个女人的毛病了,芝麻绿豆大的自尊心却强的要死,明明很聪明却总是陷于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难过掉泪,还嘴硬,明明开朗又大方可是神经又敏感得可怕。
真是,她到底是在怎么样一种环境中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