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卓亚的过程堪称秦多羽这么多年见过的诡异事件之一。
她的顶头上司仿佛对当初她被迫离职的原因失忆了似的，她刚进门就亲热地凑上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哎呀，你走了这段时间我的工作压力大到我都开始脱头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啦！”
……
虽然从那些明里暗里的线索中能知道，眼前的人和厉盛明的关系匪浅，但是再深想下去，秦多羽就觉得毛骨悚然。
厉盛明的飞悦和卓亚有一定的业务重叠范围，两家公司实习相当，飞悦是厉盛明靠着厉家和自己的实力拼出来的，而卓亚，也是因为背后有一位实力雄厚的财团控股，这些年在卓亚的投资猛增，明显就是在针对飞速发展的飞悦。
商场就是战场，很多上不了台面的操作都有可能发生，就像眼前的人，在卓亚混到这种级别，估计花了不少时间精力财力。
“你别这么看我，瘆得慌。”总经理突然一脸恶寒地往后退一步，捂着胸口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我必须解释。”
“大可不必。”秦多羽心里默默想着，她并不想知道这些充满了危险的消息，万一他的身份暴露了，自己这个知道秘密的无关人士，只能成为炮火。
“前一段时间飞悦高薪挖我走，但是我一直在考虑。答应厉总暂时停你的职，这个请求不大不小，你说我不答应，那断的，可是我的后路啊，理解理解好吧？”
总经理平日里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就连那天停她职都丝毫没有泄露情绪。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还是太嫩了，这群职场老狐狸才是真正的狡猾奸诈。
“那你怎么对下面交代？”
“这好办，就说是我的工作失误，正好我的合同期也快满了，给上面递交一份辞职申请，他们看在我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然后跳槽到飞悦？”
“……没必要说出来嘛，心知肚明不就好啦？”
秦多羽突然好奇厉盛明给这个人开了多少钱的薪酬待遇，怎么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精英人事居然高兴到说话风格都不一样了。
“那你这两年打算干嘛？”他们这种高级管理人员是有竞业条款的限制的，他现在辞职，想要去飞悦任职经理级别以上的职位，都需要两年的时间限制。
“厉总给我安排了半年的假期，还有一年半的国外培训。”
……真是个好领导，厉盛明挖人这么雷厉风行，还真符合他对外的人设。
秦多羽闭闭眼睛，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又瞅瞅总经理几乎快空了的办公室，突然觉得很无语，但是她已经不想再深究下去了。
走出办公室之前，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昨天顾灵电话里一通花痴，再看看总经理笑的贼兮兮的表情，越发得觉得诡异。
“昨天……前台闹的时候，是你在现场替我说话的吗？”
“什么？”总经理一脸懵，“昨天的事啊？不是我，是马上要走马上任的总裁。或者应该说，是兼任总经理的总裁。”
“宗明泽吗？”对于这位他们基本无缘见到的神秘总裁，秦多羽充满了好奇，听说他十八岁就从哈佛商学院毕业，一直在国外创业，回国纯粹是卓亚这两年发展被飞悦压了好几个头，觉得是个挑战才勉为其难回来的。
“对，以后呢，他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总经理幸灾乐祸，“你说高材生是不是会对下属更严格一点？”
秦多羽白一眼没个正形的总经理，定定地盯着他幽幽开口：“总经理，你是不是在卓亚这几年被逼的太压抑了，现在一朝解放放飞自我了？”
“怎么跟我说话呢！我这叫放松心情才能永保青春，不过多羽呀……”总经理倏地正色，带着请求：“卓亚现在这个项目我真的不能临时放手，这几年不仅有我的心血，还有卓亚几百员工的努力和汗水，你能不能帮我……”
他突然不说了，大概他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但是又忍不住地抱有希望。
“很抱歉，飞悦的事情，我插不上嘴的。”秦多羽发现自己对他有些误解，之前的插科打诨，大概都是为了和她套近乎，以便于接下来的请求。
“你们不都已经结婚了吗？虽然不知道你们认识了多久，但是……现在不应该正是如胶似漆的状态吗？”
总经理苦笑，“其实厉总并没有言语要求我必须放弃这个项目。”
“那你为什么认定他会因为这件事为难你？”秦多羽第一反应就是替厉盛明说话，不自知的维护让总经理这个局外人顷刻间察觉到她的心思。
“他给我的飞机票，就是项目最终决策会议那天的。”
“……机票这种事他不会过问的。”这种事基本都是牟星在做。
“你怎么肯定，他不是故意用这个机票暗示我呢？”总经理颓然靠进自己的座椅里，掐着眉心满面愁苦。
秦多羽下意识想说：厉盛明不是那样地人。
可是再一想，她真的清楚厉盛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成功的商人谁没有用过一些手段，她怎么能将厉盛明摘出去呢。
“卓亚内部决策会议的时间，飞悦的人怎么会知道呢？”秦多羽依旧试图给飞悦找理由，“而且这个项目，飞悦那边胜算，不是更大一点吗？他们没有这个必要。”
……
“你说的也对。”总经理到最后还是听从了秦多羽的建议，打算留下来，等项目决策会议之后再自己买票离开，至于厉盛明那边，总该去表达一下他的意愿。
秦多羽看到他打电话给牟星的时候整个人心脏都提起来了。
万一机票真的是让他丢下项目走的意思呢？万一……
之后冷静下来的秦多羽反问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害怕的情绪？她思考了很久，然后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她怕自己失望，对厉盛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