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将军，这盒子在少夫人屋里多久了？”
若是这个就是韩芸说的在她屋里搜出来的东西，那还真不好说，东西虽厉害，但仅靠这一件东西就想损害少夫人的身子，至少也得有几个月的累积才行。
江离不打算瞒她，直言道：“是韩芸入府送给禾儿的，算起来还不足月余，禾儿随手把它放在架子上，从来没用过。”
“嗯，少夫人不与它接触且时日又短，是以不可能是它害得少夫人小产。”阿酒把木片还给江离，说出结论。
江离望着她手心的木片，出神了片刻后追问道：“姑娘确认吗？姑娘不也说了这东西比一般的要厉害许多，药效作用时间定也比别的要短才对啊。”
他不能接受阿酒的说法，在他内心深处已将韩芸和禾儿小产的事划上等号，禾儿她好容易从小产中走出来，有了恨的人，有了盼头，他怎么可能打消掉她的盼头！
阿酒摇摇头，“麝香本就不如红花一物，它作效慢，是一点一点损害女人的身子，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少夫人小产，将军还是再去查查吧。”
“查什么？阿酒姑娘可否说得再清楚些。”
她给少夫人探脉时，除了底子虚并无什么不妥，身上的麝香味又极淡，按理说，少夫人从没碰过这个东西，就算是在一个屋子，也不会这么快就染上气味才对。
阿酒思忖片刻，“少夫人身上的麝香应不是出自于它。味道淡，除去少夫人不与它接触的可能外，还有一种可能，少夫人日日与它接触，只是它本身的味道就很淡，又或者它掺在别的香料之类的物件里，不易让人发觉。”
禾儿素来是不用香的，可阿酒姑娘说的话又有几分道理，一定是他疏忽了，东西一定还在禾院！
想到这些，江离迫不及待的起身，行过谢礼后往外走去。
回到营帐，见舒禾还坐在那张小榻上，两人相识十几载，早将对方的习惯刻进自己的骨血。
只一眼，舒禾就知他在为难，那他来的目的为何，已经不用开口了。
“不是芸姨娘对吗？”舒禾望着他讥讽的笑道。
她的眼底不是喜是失望，是绝望，江离停在原地愣了一息，眼见她又要回到先前毫无生还意志的时候，他急忙出口否认，“是她！就是她！”
江离快步走向她，半蹲下来与其对视，“就是她，大夫已经确认了，猎场的人太多，等回到江府，我亲自动手给你和孩子一个交待！”
闻言，舒禾毫无波澜的眼眸闪了闪，“真的吗？你会杀了她？不再管你的报负，不再管江家的筹谋和大业？”
“我会！”江离想也不想的应道，“我会杀她，和你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禾儿，你要好好的，答应我，好吗？”
他是少年将军，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是最有成算之人，古月围城之时都不见他皱过眉，如今，他近乎卑微的祈求叫她怎么拒绝？
两行清泪从眼角潸然落下，她语带哽咽，“好，禾儿好好的，离哥也好好的。”
话落，江离一把搂她进怀里，他的禾儿从来都灼热得发烫，是他一点一点剥夺她的能量，让她变得冷冰冰的，他不能再让她失望，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他要将她养得好好的，把属于她的一切都还给她！
“好，我们一起好好的！”江离越发收紧胳膊，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好似这样，就能让存在的隔阂消除掉，而他和她又能回到从前……
良久，待她睡着后，江离替她掖好被角熄灯离开。
不管韩芸是不是害禾儿小产的原凶都不能抹掉她给禾儿的盒子放了麝香的事实，她必死！
他带了两名亲卫去到母亲的营帐，手轻轻抬起，亲卫立时上前绑了韩芸，又拿布堵上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不容她反抗更不容她分辩。
见状，江夫人重重掷下手里的茶盏，出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要、她、死！”
江夫人气得把茶盏朝他扔去，江离根本不躲，任由滚烫的茶水浸满前襟，声音冷得像裹了层冰，“母亲若再阻拦，也不必等围猎结束，明天日头一出来就会看到她被野兽撕得粉碎的情景！”
“你……你杀了她？怎么同大殿下交待？”
“一个女人罢了，要什么交待！陈牧礼要是真对她一往情深，还会由着别人来娶她？说到底他最看重的还是头上的位子！”
江夫人知他心意已决，再劝他只会事得其反，于是调转话头，“好，大殿下那里姑且不说，韩府呢，你要怎么向韩大人解释他的女儿好端端的死在江家！韩家虽然没有男子维继家业，韩芸的父亲也远比不上她的祖父，可韩家到底不是能任你拿捏糊弄的小门户！”
“哼哼，想要个合理的死法还不简单？她父亲要真是那种有骨气的人，还会让府里惟一的女儿给旁人作妾？”江离冷笑连连，“母亲几次三番阻拦，究竟是何意？难不成她还能入母亲的眼不成？”
他的母亲自来对府中庶务无甚关心，对他和妹妹也一贯冷淡，平日只知理佛诵经，府里没个人也没件事能分得了她半点心思。
韩芸那种绣花枕头能入母亲的眼？他断然不会信！
“母亲还能为什么？”江夫人反问道。
她拢拢衣袖，面色恢复沉静，“出去吧。”
看着母亲又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女人，江离心中悲喜不定，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营帐顿时静了下来，闭目聆听，林中的鸟鸣越来越吵闹，一如多年前她来猎场时，那会儿啊，京都只有一枝独秀，最后呢，被风摧之……
再睁眼时，脑中景象早已不见踪影，而她也不是未出阁的伍泠绣，她是江家主母！
想到江家，她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容，呵呵，在江家为什么而活从来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晓得做什么会死，绕过它别做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