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不依,继续说道:“只听闻阿酒姑娘是侯府的大夫,大夫嘛虽不像奴婢是卖身到主家,可也担不上这位姑姑说的一句‘侯府的姑娘’!”
“京都人人都道阿酒姑娘是侯府的贵客,贵客即是主子,江家虽刚迁居京都,可也不是那等新晋贵户,治府想来也是严明的,若姑姑刚说的话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要议论江家的奴婢没有规矩,姑姑还是尽早回去禀了夫人再作定夺。”
明翠一番话听得在场的人均愣了神,这是既骂了江家的奴婢不懂规矩又给江家架到台阶上,香云更是像吞了裹糖霜的黄连,甜是甜,可最要命的是里头的芯儿是苦的,事关主家颜面,她也不能吐出来,只能生咽下去。
香云顿时神情复杂,脸色青白相接,敷衍的福了福身后匆匆告辞。
营帐之内,楚晚棠凑近阿酒,小声嘀咕:“明翠姑姑厉害!”说着手上竖起大拇指。
阿酒点点头,确实,江家领头那个叫香云的瞧着就不是一般的奴婢,叫明翠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伺候过夫人的果真是不一样。
明翠为阿酒续上茶,“姑娘,奴婢多句嘴,这事得和夫人说一声,以免江家再上门来。”
为一桩小事麻烦夫人不太好吧,阿酒转念一想,明翠像是有成算的,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考虑。
“好,烦劳姑姑费心了。”
话落,明翠行礼退下。
“看来韩大小姐颇得江夫人看重嘛。”楚晚棠叹道。
阿酒应和道:“是啊。”
她都已自认在她屋里搜出罪证,就算害得少夫人小产的因头不是她,统归也是存了害人的心思,都这样了,江夫人还想着要保她,可不是得她另眼高看么。
韩芸没想到江夫人会再次赦她出来,她再往下细品,也品出那么几分味道。
她跪到江夫人脚边,眼眸垂泪:“夫人明鉴,那首饰盒子是母亲为妾身特意定制的陪嫁,妾身自己都用着,真不知道里头竟含了麝香。”
“起来吧。”江夫人淡淡的说道。
这时,香云从外头进来,扫眼帐内情况,略微迟疑的开口:“夫人。”
“她不肯来?”江夫人紧接着发问,语气平静得很,并不见生气和讶异。
“侯府的婢子说,要请侯府的姑娘,”香云抬眸看去,硬着头皮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得夫人去见侯府的夫人,讲清楚缘由才行。”
“侯府的姑娘?”江夫人重复这一句,似是在细细揣摩字面背后的意思,片刻后冷笑两声,“侯府的眼光不过如此。”
“可要奴婢再去请?”
“不必了,去告诉离儿,要处置妾侍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语毕,香云退出营帐,转而去找将军。
“将军,少夫人,夫人的意思是芸姨娘毕竟出身不俗,总要顾及韩江两家的体面,若大夫言明,确认就是她害得少夫人小产,江家自然不会放过她!”
香云垂首禀报,“在这之前,芸姨娘就歇在夫人帐中,省得再惹出闲话。”
“呵呵,母亲真是为江家操碎了心。”舒禾眼带讽刺的看向身侧的江离,“离哥,你说是不是?”
江离眸中盛满怒火,母亲一而再的是何意,韩芸是重要,却也没有重要到能和子嗣和禾儿相较!
“离哥,还不快去?母亲的意思还不懂吗?”舒禾侧过身子,冷着脸催促。
下一息,江离掰过她的肩膀,“我会给你个公道,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交待,等我!”
舒禾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好啊。”
她只是勾勾唇角,眼底依旧凉得很,江离按捺住想搂她入怀的冲动,现在,他说再多都不如做一件实事!
思及此,江离拿出首饰盒的碎片往外走去,母亲想要确证,他这就去找来!
用晚膳前,叶兰嫂嫂来叫晚棠回去,看她一脸的生无可恋,阿酒多少能猜到等着她的是什么,不是哪家公子就是教养嬷嬷的规矩。
送走她后,景嵘羽过来和她一同用晚膳。
阿酒想了想把午后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江家还会再来吗?”
她也不是不能去,就是江夫人的婢子来势汹汹,怕不是就叫她问个话那么简单。
景嵘羽没想到现在不用问,她就会告诉他所有事,其实明翠已经将事报给他,他来陪着也不全是因为要与她用膳,更多的是怕江家再来人,她应付不了。
“不用理会。”他扬起唇角,替她的空碗盛满鸡丝粥,“多吃一些,不然明日骑马没力气。”
就知道他不会忘记这事!
阿酒接过碗,“后日入林子,我们就在周边转转好不好,总不会运气背到一个猎物都遇不上吧。”
她夹块肘子肉放到他碟子上,一脸讨好的朝他笑,“世子爷说呢?”
她眉眼弯得像轮新月,漆黑的瞳仁明亮纯澈,干净得像个稚童,叫人不忍拒绝。
景嵘羽唇角上翘,“我说啊,”他故意把尾音拖长,“你是个小滑头。”
听他的语调,阿酒就知他同意了,眼底的雀跃兜也兜不住,勾起的嘴角直至用完膳都没放下。
夜儿进来禀报:“忠勇将军来了,求见阿酒姑娘。”
两个时辰内,江家都来两拨人了,下人来后主子来,真是烦得紧!
夜儿复又说道:“可要属下赶他走?”
他来应该是为了少夫人的事,正好,她也想知道在韩芸那儿搜出的是何物件。
阿酒接过话:“请他进来吧,”想想又添了一句:“世子爷在呢,不会有事。”
听听,她现在可不就是个滑头,不止会撒娇耍赖,连话都会拣能让他高兴的来说。
景嵘羽只能遂她的意,“依姑娘的意思办。”
眨眼的功夫,江离进来递上木片,“东西是在禾儿的屋子里发现的,姑娘看看这是不是致内子小产的原因。”
阿酒拿起木片闻了闻,木盒是上好的紫檀,本身的味道很浓郁,所以能掩盖住麝香的气味,可见制盒子的人是用了心的。
“这麝香少说也是从十年的雄麝鹿身上取下来的,功效也比一般的要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