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湿蒙蒙的,雾气沾着她特有的药香将他整个人兜住,无孔不入,环住她的胳膊下意识收紧。
阿酒察觉他掌心灼人的热度,烫得她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酥酥麻麻,还有些痒。
她刚收回手,后脑勺就被大掌扣下,“别动。”
他声音难得沙哑,刮过她耳廓时惹得她直缩脖子,阿酒小声抗议:“世子爷!”
景嵘羽深吸几口气,才逼退眼尾染上的红,松开手时又恢复成清冷谪仙的模样,“回去吧。”
就是回去的路上,他与阿酒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那双手更是隐于衣袖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汗泡过湿腻腻的。
洗漱过后,阿酒仰面躺在榻上,脸颊绯红,耳畔时不时响起他那句“别动”,和平常不一样的世子爷。
她翻了个身,使劲揉搓自己的脸,暗暗告诫自己:赶紧睡赶紧睡!
越念着要睡,越睡不着,次日她顶着两片乌青的眼圈打开屋门,明翠见她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忙让人去取冰来,“姑娘又胡思乱想了?”
裹着冰的纱布一下下滑过她微肿的眼睛,她舒服地谓叹一声,有些心虚地回道:“许是认床吧。”
明翠只当是真的,有些急了,“那可如何是好,三五天可回不去。”
阿酒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姑不用担心,多睡几天就好了。”
她岔开话题:“王妃那里怎么样了?”
“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肃王不让人近身。”
闻言,阿酒掩嘴偷笑,肃王夫妇的感情可真好。
“姑娘别偷笑啦,等姑娘和世子爷成婚,世子爷怕是比肃王还黏人呢。”明翠打趣道。
阿酒猛地睁开眼,冰水恰好流进眼睛里,她也顾不道擦,嗔怪道:“姑姑。”
她声音本就糯,这会儿又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瞧着好不可怜,明翠赶忙取过帕子擦干净眼角的水,“好好好,奴婢说错话了。”
擦得好好的,明翠又不正经地挠她咯吱窝,她躲闪不及,讨饶地笑个不停。
两人正闹着,景嵘羽走进来,‘咳咳’他干咳两声,“母亲寻我们去说话。”
明翠和阿酒尴尬了一瞬,明翠很快反应过来,行礼退下。
屋内只余他们二人,阿酒不由响起昨夜还有明翠先前说的话,脸颊又不争气地红起来。
直至到主屋,那红还未消退,景夫人慌道:“是不是病了?怎么脖子都是红的?”
“快让人去屋里把物品均换成新的!”
景夫人原先还想说请大夫,但一想到阿酒的医术少有人及便没提。
“我……”
不等她说完,景夫人又道:“让厨房煮些败火的汤药来。”
阿酒一句话都插不上,脸上的红晕不消反倒更甚了。
“母亲唤我们来有何事?”
景嵘羽一提,景夫人恍然想起让他们来的原因,“信王妃有孕。”
“嗯?”阿酒不可置信地反问,“谁说的?”
江雪汀怀了信王的孩子?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自然是大夫说的。”景夫人解释道,“他们不信宫里的太医,所以请江府一直用的大夫诊脉。”
瞧阿酒仍旧一脸懵,景夫人把话挑明,“她们不让宫里的太医过府,宫外的大夫宫里也不放心,只指这事还要落到你头上。”
她这一说,阿酒顿时明了,“我不去。”
“你当然不能去,叫你们来就是商量个对策。”
景嵘羽淡淡道:“永安侯府的世子妃怎么能去信王府里伺候王妃身孕。”
阿酒瞪大双眼侧头望去,一口茶含在嘴里许久才咽下去,直接了当,叫她如何接?
景夫人着实没想到儿子能这么威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可、你们没成婚啊。”
“母亲大可这样宣布。”景嵘羽不以为然。
景夫人也不想拆儿子的台,但信王毕竟是皇子,侯府先放出话去不就明摆着不给皇家面子。
信王妃怀的可能是陛下的长孙哪!
“嵘羽啊,这,陛下那儿不好交代啊。”景夫人很是为难地看向阿酒,“我想着,要不让阿酒去英国公府待几天,国公重臣,他们先下手请阿酒过去,宫里也说得过去。”
阿酒略显迟疑地问道:“那,肃王府这边怎么办?”
还没抓到给半夏下药的人呢。
“半夏这儿有我们盯着,一有情况去郑家接你回来也不迟,信王府是个麻烦事儿,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你要真去那儿,我们才担心。”
景夫人看了眼儿子,“而且去郑家,嵘羽可以一起去,信王府肯定是不能的。”
她怕阿酒仍然担心肃王府,小声道:“你走了,歹人也能彻底放心,一旦她放手去做,不愁抓不着人。”
阿酒煞有介事地点头。
此事宜早不宜迟,景夫人旋即派人去信英国公府,午后就让人送过去。
明翠熬的败火汤她还来不及喝一口就被送上马车,车身轻摇,她越发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江雪汀怀了信王的孩子?明明在宫里的时候她还说韩芸正在信王府里,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忍下去?
越想越觉得不值,阿酒暗不可闻地叹口气,可惜了,是真的可惜。
着侍卫服的景嵘羽倒杯清茶塞到她手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嗯。”
阿酒闷闷不乐地应道。
英国公府,郑夫人收到信后就叫人收拾小院,早盼着她来了,可这段日子她还真没一天闲的,搞得她真不好意思上门要人。
“可把你给盼来了。”郑夫人热络地牵过她的手,忽然视线中闯入一道挺拔的身影,她定睛一瞧,这、世子爷也跟来了,还是这身打扮……
她把人迎进来,紧接着让人把临近小院的屋舍腾空。
“芷儿常念着你呢,若不是我们不让她去人多的地方,你的及笄宴,她定是要去的。”
“先谢过芷儿嫂嫂关心。”
“你同我们客气什么,还有两个月芷儿也该临盆了,我这眉心突突个不停,紧张得不得了。”
阿酒笑着安慰她:“芷儿嫂嫂是有福气之人,夫人不必多虑。”
“是,是,如今你来了,我才能真正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