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骨眼上,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吧?”宫女边替她拢发边担心地说道。
秦素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支素金簪,“难得她想见我,为何不见?”
玉华宫
秦素一入宫门,阿酒就在凉亭冲她招手,“快来快来。”
石桌上早已摆好果子茶点,秦素笑着坐下,“阿酒姑娘找我何事?”
“没事,”阿酒推杯茶茶至她面前,“在宫里闷得无趣,除了你实在找不着旁人话聊。”
秦素原想问信王妃,转念一想信王和肃王如今势同水火,她自然也要与信王妃避嫌。
“巧了,我在锦仪宫正想着姑娘,姑娘的信使就到了,咱们俩这算不算得上心有灵犀?”
阿酒笑着应下,“你自然比我有趣多了,我曾听肃王提起你骑术了得,怎么不见你露一手?”
后宫中有专门供嫔妃们骑马射箭的场所,只是入宫的女子出身武将的少,所以甚少有人用而已。
秦素唇角的笑僵住了,一息后道:“既入宫不能再毛手毛脚,是以收敛不少。”
“也是,”阿酒假装没看到她的异样,把茶点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再尝尝这个。”
秦素配合地拿起一块,咬一口再放下,“甜而不腻,果真不错。”
凉亭时不时传出轻笑,外人若见了,定当她们是一对好姐妹。
“这丫头狡猾不少,许是被你带坏了。”正殿内,景夫人埋怨地看向自家儿子。
景嵘羽唇边酿起宠溺的笑,视线直直地落在凉亭内笑得欢脱,手却藏在桌底揪紧裙衫的姑娘身上,“母亲快去催催宫嬷嬷,她就快崩不住了。”
景夫人当即朝等候多时的宫嬷嬷挥手。
“见过昭仪娘娘。”宫嬷嬷端着托盘上前,“刚煎好的松露茶,您喝喝看。”
“有劳嬷嬷了。”秦素让开了些。
宫嬷嬷提起茶壶,清茶从壶嘴缓缓流出,“娘娘清瘦了些,身子可大好了吗?”
“大好了。”
“那就好,贵妃娘娘总是担心昭仪一人住在锦仪宫过于冷清。”宫嬷嬷撤走茶壶,宽大的袖摆带过刚倒好的茶盏。
‘哗’
秦素躲避不及被泼了一身。
她‘嘶’口冷气起身,刚煎好的茶自然烫得厉害,宫嬷嬷跪到一旁,“昭仪娘娘恕罪。”
宫嬷嬷是景贵妃身边的红人,秦素再不高兴也不可能真拿她怎么样。
“嬷嬷原是好心,地上凉快起来吧。”
阿酒揽过她的胳膊往正殿走,“我这里有自己配的伤药膏,你快随我来,不然晚了留疤就不大好了。”
宫嬷嬷附和道:“老奴这就准备清水和衣物。”
这二人太过殷勤,秦素下意识推拒:“不必了,只是裙子打湿些许,我不用抹药膏的。”
“娘娘就当给老奴个赔罪的机会,”宫嬷嬷拉她另外一只胳膊往殿内带,“再者娘娘也不好穿这身在人前,总要换下来才是。”
她穿的是霁蓝襦裙,色浅再被水一打,沾在身上总归不妥当,秦素不好再拒绝。
“这瓶就是。”阿酒手拿瓷瓶立在一旁。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秦素催促道:“姑娘先出去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阿酒指指她湿成一片的膝盖,“我留下来帮你涂药吧。”
“不必,”秦素急忙拒接,“原也没有这样娇气。”
阿酒无奈地点头,“好吧。”放下药瓶转身出去。
等她走后,秦素立时褪去裙衫,膝盖那处正火辣辣地疼,她用凉水清洗过后抹上瓷瓶里的药,清清凉凉,药效极快。
总觉得今天她们是故意的,阿酒突然示好,宫嬷嬷竟会犯打翻茶水的小错,难不成就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样一想,秦素不由加快动作,片刻,她推门出去,手扶额头虚弱地说道:“好端端地头又疼起来,我先回宫,等我好些再请你来锦仪宫坐坐。”
阿酒没推辞,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少吹风莫贪凉。”
待人走出玉华宫,柳枝从她刚待的屋里走出来,“确有淤青。”
就是她!秦素就是头一夜假扮夜儿的人!那暗害肃王十有八九就是她所为!
她和景嵘羽步入正殿,凶手有了,只差证据。
除了寄希望于昏迷不醒的小宫女外,还有什么法子能指认她呢?
“秦家支持信王?”景贵妃问道,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秦素如此行事的理由。
秦素的父亲官职并不高,手里又无权,就算他有心投靠,信王也不会搭理才是,倘若秦家是为了信王,应该让女儿嫁入信王府才是。
肃王并不时常入宫,秦素暗算他投机的成分多,阿酒更不用说。
“应该不是。”景嵘羽想了想,转而对母亲说道:“母亲先回去,寻名目会会秦夫人,探探秦素的底。”
“她的底有什么好探的?”景夫人白他一眼,“不过是妄想攀龙附凤的女子。”
“她虽不是系出名门,可家中只有一个女儿,为家族承嗣着想,秦家怎么会舍得让女儿进宫?家族败落,无娘家可依,她在宫里只会更艰难。”
闻言,景夫人回过味来,随即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去。”
“会不会……”阿酒压低音量道出后面半句:“她是假的?”
她能假扮夜儿也可能假扮秦素。
“不会。”景贵妃接过话,“凡是入宫的女子要经过三道验身,况且验身的都是宫里的老嬷嬷,验身时会用特调的药水洗脸,防的就是易容顶替之人。”
“嵘羽一说倒提醒本宫了,秦昭仪自入宫,秦家就无人来看过,秦夫人虽无诰命,可嫔妃生辰那日,她的家人是可以进宫来待半日的。”
景贵妃顿了顿,“你们猜,秦昭仪生辰谁来了?”
“江夫人,忠勇将军的母亲,伍氏。”
“那日她进宫,先来了趟玉华宫,说是秦夫人不忍母女离别,特拜托她去看望秦昭仪。”
江夫人不是刚至京都不久吗?这么快就与秦夫人好到如此地步了?
景贵妃饮口茶润润嗓子,“伍氏在京都的时候也没见她和谁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