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老奴瞧得真真的,四五个人夜闯玉华宫,一众禁军联手连一人都没拿下!要不是后面大批禁军赶到,眼下那个丫头怕是已经出宫了。”
“四五个人?影卫?”
“依老奴愚见,这次应是了!不然谁能有这样的能耐?突破重重宫闱直入景贵妃所在宫殿!”
……
“唤那丫头来问问……”
玉华宫
经此一役,满宫上下点满华灯,就连犄角旮旯都放置了灯盏,贵妃娘娘的宫殿居于整个后宫的中央,刺客竟能从宫外潜至此处,可见本事不小,且对后宫布局十分熟悉。
后妃人人自危,刺客既刚从玉华宫离开,那此时最安全的非玉华宫莫属,一时间,玉华宫内挤满了人。
好些年岁轻的没经过事儿,三五个人手拉着手暗自垂泪,景贵妃见了也不忍苛责,吩咐宫婢给她们准备牛乳茶,“妹妹们喝些牛乳压压惊,咱们姐妹坐着说说话壮胆。”
后妃起身福礼道:“是,多谢贵妃娘娘体恤。”
这种时候,少一个人最易让人察觉,阿酒趁着人多缓缓朝耳房挪动,眼见就要行至,胳膊忽地一紧。
“这位妹妹看着小,刚刚可有吓坏了?”
阿酒望向说话的人,瞧打扮和头上挽的髻应是宫里哪位娘娘,她虚虚行礼道:“请娘娘安。”
话音刚落,就听惠阴郡主的声音传来:“阿酒,你快到这儿来。”
原就是不想待在那儿才走的,阿酒短叹口气转过身朝主位走去。
待她走近,惠阴郡主一把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于身侧,端起牛乳茶递给她,口气像哄小孩儿似的,“晾过了,不烫,你用一些。”
阿酒推辞道:“郡主娘娘先用吧。”
“我不喜甜食,今夜还有得熬,你用一些,若困了就倚在小榻上歇息会儿。”
闻言,阿酒扫眼正殿内坐着的众人,小声问道:“今夜,都不睡了吗?”
“禁军若能抓住刺客,她们自会回宫,如若不然,至少得等天亮。”惠阴郡主顿了下轻拍她的手,“这里有我和景贵妃在,你大可安心。”
阿酒接过牛乳茶,抿了几口后放回案几没再碰,她倒是喜甜,可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世子爷为何要这么做?
纵使青城武功高,可仅凭四五个人是断不可能带她出宫的,既然不能带她走,又为何要派人来她跟前晃一圈,一句话未带就走了……背后深意究竟为何呢?
她望着琉璃灯盏下的碎影微微出神,耳畔的低泣声突然止住,殿内一时寂静无声,阿酒有些费解地看过去。
略微侧目就瞧见太妃身边的孟嬷嬷走进来,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需得太妃这样的人物为大家定一定心神。
孟嬷嬷朝众人行过礼后直言道:“太妃听闻玉华宫的事特差奴婢来瞧一瞧,各位小主可还好吗?”
“臣妾无碍,多谢太妃关怀。”众人回道。
“如此便好。”她紧接说道:“太妃想向贵妃讨要一人。”之后视线落在阿酒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她不是寻常宫婢,此次前来又带着太妃口谕,纵是景贵妃再不甘愿,却也阻拦不得。
殿内众人悄悄打量景贵妃,心想贵妃怎不接话?
太妃想见的人,难不成贵妃还能拒不从命?
孟嬷嬷惯沉得住气,倒也并不急于催促,只静静凝视着她,好似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看来,锦仪宫的事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这样想着,阿酒迎着她的目光站起身。
身侧的惠阴郡主率先开口:“毛丫头没规矩,冲撞了母妃就不好了,说起来也许久未给母妃请安了,嬷嬷在前头带路吧。”
郡主娘娘的意思是要与她一同去?
她满目疑惑地看向惠阴郡主,锦仪宫一事事关皇嗣,任凭是谁,只要沾上一星半点,都会惹上抄家的大祸!郡主……不知吗?
她下意识抽回手,却被惠阴郡主握得更紧。
“太妃也时常念叨郡主,要是见着郡主,只怕是念经的时候都是笑的反要被菩萨怪罪不诚心呢。”
孟嬷嬷一句玩笑,惹得殿内笑声连连,眨眼间就把先头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因李昭仪还未醒,是以太妃暂住在锦仪宫。
路上,惠阴郡主冷不丁说道:“说来也怪,今日竟未曾见到皇兄。”
她这一说,提醒了阿酒,对啊,不管是李昭仪小产还是玉华宫有刺客闯宫,最应该出面的不应该是陛下吗?就连在宫外清修的太妃都回宫主持事仪了,陛下却连面都未露?
郡主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静谧的宫道上只三人,她们自然都听到了。
见无人应答,郡主复又问道:“嬷嬷,母妃在宫外清修,是哪个多嘴的宫人惊扰了母妃?”
孟嬷嬷这才应答:“太妃心系皇嗣,不亲自来看一眼,无法安心诵经。”
“也是,母妃一向如此。”郡主语气淡淡。
不知怎的,周遭突然冷下来,阿酒猝不及防打起寒颤,眼角刮过其余二人,见她们毫无异样,心底越发觉得奇怪,偏就冷她一人?
锦仪宫内的情形和玉华宫截然不同,宫人们纷纷低着头,除了守门的宫人抬过头以外,其余人能见的发髻和宫帽。
不管是走路还是洒扫,一点声儿都听不见,与它相较,玉华宫内时不时地低泣抽噎倒显嘈杂。
孟嬷嬷领她们入殿,退守在一旁。
珠帘后的太妃一身素妃,手里执一串佛珠,拇指拨动珠子之际,嘴唇张张合合,除了佛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他未听得一点声音。
她应是知道她们进来了,饶是再小心,孟嬷嬷开门之时还是发出了‘吱呀’的响动。
阿酒再观其余二人的神色,像是早就习惯的样子,便学着她们,双手交叉置于身前,恭恭敬敬地等待问话。
小半个时辰后,沉静地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宫外来的刺客欲劫你出宫?”
阿酒愣了一下,当时一片慌乱又发生得突然,怎这么快就传到太妃这儿了。
“可不,当时宫人将儿臣和贵妃团团围住,独独忘了耳房里的阿酒,刺客不劫她还能劫谁。”惠阴郡主解释道。
“宫内守卫松懈,让你们受惊了。”
“母妃说得哪里话,儿臣见锦仪宫外竟无禁军值守,儿臣定要禀明皇兄,治他们个玩渎之罪才好!”
“陛下前朝事多,不必拿这些小事烦他。”
母女俩你来我往的聊话,其中流淌的气氛倒叫阿酒越发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