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昭仪娘娘安。”阿酒行至‘秦素’身前,福身行礼道:“娘娘若觉得不便可移步内室。”
‘秦素’诚惶诚恐地推拒:“我本无碍,再者姑娘日后是世子妃,岂敢支使姑娘。”
她不经意地望向殿外,岔开话题:“陛下快到了吧。”
见状,殿内几人心中已然有数。
景贵妃顺势而下:“妹妹来之前就派人去请了,想来应该快了。”
话落,尖细的嗓音传至殿内:“陛下驾到。”
众人行过礼后陆续落座。
“秦昭仪也在?”庆元帝沉声问。
景贵妃抢先道:“前日,妹妹在臣妾宫里受了些委屈,臣妾正好借此次机会向妹妹赔罪。”
“嗯。”
玉华宫的小厨房堪比御膳房,菜肴自是精致可口,连酒都有股醉人的清香,阿酒肚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得蠢蠢欲动,她自知酒量浅,但抿一口肯定无碍。
她指尖刚要触及金樽,就被骨节修长的手指抢了先,“你不能饮酒。”
阿酒偏头望去,眼睛一眨一眨,嘴巴一撇,可怜兮兮地问:“就一口也不行吗?”
“不行。”景嵘羽把酒杯交给宫人,“换杯八宝茶。”
阿酒气闷地扭过身子,暗道:小气!
不多时,八宝茶换上来,满桌的菜再对上这杯茶,阿酒突然觉得没那么香了。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主位上的人,景贵妃打趣道:“陛下看见了吧,还是早些让阿酒离宫去,臣妾宫里也好早日讨个安静。”
闻言,阿酒的脸颊顿时升起两片红霞,垂眸不语。
庆元帝打量他们一瞬后道:“是朕考虑不周,明日让她随世子一道出宫吧。”
阿酒惊了一瞬,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前几次的经验在前,她的内心反倒很平静,谢过恩后继续用膳。
她隐隐觉得,‘秦素’的身份揭穿后,陛下会像甬道刺客案一样,留她在宫里,待事件平息后再准出宫,不同于上回的是,多了几个人留下来陪她。
酒过三巡,晚膳用毕换上解腻的茶点。
上茶点之前,宫人们端着铜盆进来伺候众人漱口净面。
景贵妃解释道:“炙羊肉味道虽好,就是味道有些不大雅,臣妾命人特调的漱口水,陛下试试看。”
庆元帝依言照做,旁人见陛下都用了,他们也背过身去用手挡住脸。
“是和平日用的不一样。”庆元帝赞道:“贵妃有心了。”
“也就陛下给臣妾薄面,不嫌臣妾愚笨。”
庆元帝轻拍她的手背,“后宫有你,朕很放心。”
景贵妃拿锦帕轻拭眼角,嗔怪道:“陛下惯会哄人的。”
这边温情脉脉,‘秦素’那边就不大好了。
“昭仪娘娘请用。”柳枝将铜盆往她面前凑近几分。
景贵妃将视线投向她,一脸关切,“妹妹可是觉得不便?让宫女带你去内室也一样的。”
“怎么了?”庆元帝声音沉了沉,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和贵妃都用得,昭仪推三阻四的像什么话?
‘秦素’触到他不满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宫女递来的漱口水,她怕的不是漱口而是净面。
她故意放缓动作,脑中不停想对策,漱过嘴后,“我不喜欢太湿的巾帕。”
当着陛下的面,又是在贵妃宫里,这样说自然不大好,还会留下骄矜的印象,可她实在没法子。
好在庆元帝和贵妃并未怪罪。
柳枝应下,当即很用力地拧巾帕,确保它不滴出水来,片刻,她有些吃力地发问:“昭仪娘娘,可、可好了吗?”
见差不多了,‘秦素’点头,“有劳。”
“都是奴婢应做的,”柳枝倏然收力递过去之时,胳膊刮过铜盆向她洒去,“啊!”
‘秦素’躲避不及,被淋个彻底,她赶忙用衣袖遮住脸,“臣妾殿前失仪,先下去梳洗一番。”
柳枝立时跪下来请罪,“昭仪娘娘恕罪。”说着,双手紧搂她的小腿,不让她动弹半分。
“毛手毛脚的丫头,还不带妹妹去内室换掉衣裙!”景贵妃佯怒,转而和声细雨地对‘秦素’道:“妹妹不必惊慌,本宫有好些从未穿过的宫裙,你且先去换上。”
至此,‘秦素’再傻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眸中划过一抹狠戾,“不必了,臣妾想回锦仪殿。”
“放肆!”庆元帝怒道:“贵妃好心请你赴宴,你不心怀感激,多番推诿是对贵妃起了怨怼之心吗!”
“臣妾不敢。”
“朕瞧你敢得很!”庆元帝一掌拍向桌子,“还不把袖子放下,当着臣子的面成何体统!”
‘秦素’慢慢收紧指间,不时发出‘咯咯’声响,她自知逃不了反倒从容起来,手缓缓落下,突然并拢指尖对准脚下之人的后颈。
柳枝会武,感知到头顶的杀气,却一动不动,不能让陛下疑心这件事是娘娘的安排。
‘咻’
一支利箭直直射进来,在‘秦素’即将要击中柳枝的颈部时,她的手腕被射穿,连带着整个人往后栽去。
柳枝装作害怕地样子爬至一边瑟瑟发抖,她指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惊道:“昭仪娘娘,昭仪娘娘的脸!”
此时,‘秦素’正捂着受伤的手,哪顾得上其他,她的脸像正在蜕皮的蛇,一半脱落,一半还粘在脸皮上,露出与从前不一样的容貌,瞧着诡异极了。
“刺客!”景贵妃朝外喊道:“快来救驾!”
话音落地,风游手持弓箭领着禁军快速走进来,“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平身。”
禁军押‘秦素’跪至御前。
“你是什么人?”
“臣妾是秦家的庶女,因爱慕陛下,才冒名顶替长姐入宫。”‘秦素’惨白着一张脸狡辩。
庆元帝冷笑道:“冒名顶替?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单是你披的这张皮就混不过去。”
“宫内的几件大案就是你犯的了?风游,把秦家人带来,朕要当面问问他们从哪儿搜罗来的人才!”
“臣遵旨。”
风游领命下去。
‘秦素’嚷道:“不是臣妾,臣妾买通了验身的嬷嬷才能入得宫来,靠近陛下……”
“闭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去请慎刑司的掌事来,叫他带上刑具再挑几个好手,朕倒要瞧瞧,你的嘴硬不硬得过慎刑司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