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恨恨的剜了韩家姐妹一眼,小跑跟在半夏后头,其余人见热闹没了,也四散开,朝宫内走去。
半夏用手指去抠腰间的手,越抠,腰被搂得越紧,不由怒道:“陈牧野,放我下来!”
听她生气了,陈牧野只得照做,“这是在宫里。”
“所以呢?三殿下!”
陈牧野正了正神色,“你把她们打了,她们肯定要闹到父皇面前,你是未来的,”说到这,陈牧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半夏,压低了些声音,“本殿下的正妃,不好在人前动手,要顾忌皇家体面。”
半夏似懂非懂,微微点点头,“也是。”下一息,脚下发力,狠狠的踩在陈牧野的靴上,咬着牙说道:“劳烦三殿下为我着想!”
说完半夏挽着刚跟上来的晚棠,意味深长的瞧了瞧靠墙捂脚的三殿下,昂首阔步的离开。
楚晚棠摇摇头,好心提醒他道:“这可是在宫里,三殿下抱着半夏走了一路,传到陛下和娘娘耳朵里还不知是什么样的,三殿下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交代吧。”
陈牧野这时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刚才急了,一时竟给忘了这茬!
御花园,阿酒和景嵘羽坐在一处凉亭内,芷儿快步走了进来,在见到亭内的人后,微怔了一息,而后神色如常的行礼,坐至阿酒身边。
“前不久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吗?”
阿酒笑了笑,“都好了。”她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姐姐也大好了呢。”
芷儿看了看景嵘羽,欲言又止的样子,景嵘羽起身,“我去亭外走走。”
芷儿忙阻止道:“别,世子爷别走!小公爷一会儿来,世子爷若走了,叫人瞧见阿酒与小公爷,怕是要惹出闲话。”
说着,芷儿朝亭外清了清嗓子,郑舜从一旁走了出来,一脸的无耐。
阿酒按着秦嬷嬷教的行了个礼,“见过小公爷。”芷儿忙叫她坐下,对着郑舜嗔道:“扭扭捏捏的作甚,还不快些。”
闻言,郑舜长叹口气,行至阿酒对面,坐下,伸出胳膊,一副生无可恋,任君处置的表情,若不是芷儿小声说道:“你帮他看看。”
阿酒还以为小公爷这是要上战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手搭上去,内息太燥,导致脾肾两虚,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开剂方子,调理数月再注意些饮食即可。
“忌燥,忌怒,不可再饮酒也不可再吃辛辣的,我给小公爷开个方子,服用一个月即可。”
宫人备下笔墨,阿酒开好方子,芷儿仔细收了起来,“诊金会送到侯府,多谢你了,阿酒。”
“芷儿姐姐客气。”
芷儿和郑舜没多做停留便离开亭子,阿酒自言自语道:“看小公爷对林大夫,我还以为小公爷是个讳疾忌医的人呢。”
景嵘羽看了眼亭外的宫人,宫人识趣的走远了些,“在满蹊园,我问过你疫症的事还记得吗?”
阿酒点点头,景嵘羽接着说道:“阿舜原有兄长的,从边境回来染了怪疾,一直咳血,林大夫当时还在太医院,他看过后一口咬定是疫症,怕会传染,英国公就将他挪到郊外庄子,除了太医院的人,旁人不可轻易出入。林大夫治了很久都不见好,这事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百姓跪在宫门口要先皇早做决断,先皇让英国公自行处置。”
“怎么处置的?”
“英国公烧了庄子,阿舜的兄长就在庄子里。”
阿酒愣住了,此举虽是为了大义,可实在凉薄了些,为什么一定要让父亲来了结儿子的性命。
“既是疫症,为何小公爷一直对林大夫存有敌意呢?”
“除了阿舜的兄长,彼时京都没有第二例同样的病症,按照你之前说的,这算不得疫症,可百姓不信,长跪在宫门外不起,是以阿舜的兄长落了这么个结果。英国公府的嫡长子没了,林大夫被先皇从太医院革职,算是给英国公府一个交代。”
这场故事里,没有赢家,若硬要说一个,应当是先皇吧,若真是疫症,事态在完全可控的时候被终结,若不是疫症,对先皇而言也不过是死了一个臣子,一个臣子换来民声的平息,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吧。
阿酒微不可察的短叹一息,“是个可怜人。”
帝王将相哪个皆是如此,若真能做到无情,就不可怜了。阿酒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坐在对面的景嵘羽,心里暗自问道:你呢?
“走吧,快开宴了。”
宴席设在琼台,男女分席而坐,半夏因身份不同坐在最前头,阿酒与晚棠坐在靠后的位置,靠后自然是好,离主位的陛下娘娘们远,不必那么拘束,可也有不好的,比如眼下。
“你一介府医也敢进到宫里,怎么是哄得世子爷要纳你做通房,所以急不可耐的冲到人前来了?”韩娇冷嗤道。
楚晚棠侧身夹菜,胳膊肘不经意撞了过去,“真对不住,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碍于场面,韩娇才没起身就走,恨恨的向前看去,凭什么她要坐在后头,和这个小府医坐在一起!她想坐到前头去,和长姐坐在一起,这样也能离三殿下近些。
宴过三巡,主位上的陛下缓缓开口,“钦天监选好了日子,三月二十是个大吉之日,牧野也该迎娶正妃进门了。”
语毕,席位上的人齐声贺道:“恭喜三殿下。”
陈牧野跪下行礼:“多谢父皇。”
陛下点点头,复又说道:“你性子跳脱,成家后望你能将性子修得沉稳些,你的皇子府修了不少时日,只等成亲时开府住进去,为父送你个用得上的物件,当你成婚的贺礼。”
刚说完,两个宫人抬进来一个金色匾额,其上的字如游龙飞舞,待众人看清后,再次贺道:“恭喜肃王殿下!”
三皇子成了第一位被封王的皇子,大皇子虚长他几岁,可还没得陛下赐字封王呢。
在场的人心思百转,纷纷朝肃王殿下敬酒,大皇子陈牧礼将手藏于衣袍中,紧攥成拳,喀喀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