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京都街巷大批官兵出没,张贴完告示便匆匆离去。
出摊早的百姓纷纷围上前,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由摇头叹气,世道变了,皇城内就有人敢掳劫高门大户家的孩子,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一个时辰,仇府孩子失踪的事便传得沸沸扬扬。
好事的百姓路过仇府时,不由朝内多看几眼,在望到府前挂的白灯笼时更是将那拐孩子的臭骂一通,定是孩子丢了,仇夫人受不了刺激,好端端的一家子就这么散了!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路过府门前的百姓,一个两个都摆出可惜的神情,叫来其中一个细问。
查问清楚后,慌忙跑进府,寻来管家将告示递给他。
正巧遇上刚下灵堂的仇大人,管家将纸摊至他面前,“大人,您看。”
守了一夜的仇志本有些心力交瘁,敷衍地扫过几眼后,当即大怒:“谁在那儿乱嚼舌根!”
“大人,告示是京兆府发的,其上还有官印。”
仇志将纸捏成一团,怒气冲冲的朝外走去:“本官去京兆府!”
他这个为父亲的都未言语,轮得到外人置喙仇府的内务!
“仇大人,你不能擅闯!”
“滚开!你们大人呢?叫他出来!”
京兆府外,仇志被一群官兵拦在外头,“谁让你们印的告示!本官的内宅私事你们从何杜撰来的!本官限你们在日落前将街上的告示都撕干净,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京兆府的主簿迎出来,“仇尚书此言差矣,我们大人是父母官,有人来报官不能不理,这不,闻此消息连夜命人将告示张贴出去,若真是误会,尚书大人携带公子和小姐来府衙一趟,我们大人自会将那张告示处理得干干净净。”
“听你的意思,林大人是铁了心要做多管闲事的狗了!他人呢,叫他出来!”
主薄的脸色当即挂下来,这仇尚书也算世家出身,怎说话这样难听,口不择言同市井泼妇有何分别!
“大理寺就要接手仇夫人一案,我们大人在理卷宗,实在分不开身,尚书大人请回吧。”
说完他垂首作揖,礼做足了才返回府衙。
仇志推不开面前的官兵,闯不进去只觉气愤难当,京兆尹没这么大的胆子,定有人指使他——侯府世子!
思及此,他返回马车,“去永安侯府。”
景嵘羽料定他会找来侯府,一早吩咐管家迎他进来,故意叫他在前厅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现身。
“尚书大人怎么有空来侯府?”
仇志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强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烧上来,立时拍案而起,“莫不是世子以为仇府怕你不成!先是百般阻拦府衙缉拿凶手,后又指使京兆尹张贴告示说本官的孩子不见了,你意欲何为!”
他不紧不慢地坐下来,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一点都未将仇志放在眼里。
“本世子当然是想帮忙,尚书大人已然丧妻,总不会还想丧子,把幕后之人交出来,本世子定保令千金和公子安全无虞。”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言,景嵘羽冷笑几声,“尚书大人好歹是个二品官,该不是蠢笨之人,难道尊夫人身亡还不能叫仇大人看清楚谁是敌谁是友吗?”
他的话像把刀捅在仇志心间,他并不急于拔出,反倒继续往里抵进几寸。
“昨日见仇大人在灵堂悲恸欲绝,本世子以为仇大人和尊夫人感情颇深,她突然逝世,仇大人也没料到吧。”
“幕后之人定是挟持大人的一双儿女,要挟尊夫人进侯府,以己身陷害阿酒,仇大人定然也知情,不然不能这么快来侯府兴师问罪!
就是不晓得,仇大人事先知不知道尊夫人会死?”
“别说了别说了!”仇志踢翻桌椅,咆哮道:“你知道什么!”
“本世子知道,你若是再跟那人合作下去,你会死,你的孩子会死,仇府几十条性命无一幸免!
仇大人当真不在乎吗?”
话落,仇志莫名大笑起来,“世子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本官去京兆府销案,放那位姑娘出来是不是!
好啊,世子若真有本事,尽管去查!内子已然亡故,要是世子能保住本官的儿女,本官即刻就去京兆府接她出来!如若不然,只好叫她为内子陪葬!”
景嵘羽端杯盏的手暗自用力,以此来化解心底的怒气,无赖!更可气的是对付这种无赖不能硬来。
半晌后,他将盏置于桌面,“好!那人的线索呢?”
“不瞒世子,一无所知,本官如果晓得贼人的下落,岂会任由旁人拿捏?”
十天前,他下朝回到府上,孩子就已经不见了,他亲自带人将府里翻个底朝天,除了一封轻飘飘的信,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信上只写要夫人寻机会嫁祸侯府阿酒姑娘,不照做,他们只能见到孩子的尸体。
他也着人暗中查访,合府上下均无异常,连孩子丢失的确切时间都不知道!
“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仇大人可有细细盘问府中下人?”
“世子是怀疑府里有内鬼?”仇志直摆手否认,“不瞒世子,府中下人都是伺候多年的忠仆,再者,出事后,本官也查过下人,并未发现端倪。”
“敢问仇大人是怎么查的?”
“挨个询问,孩子失踪那夜他们在做什么,可有人证,诸如此类。”
景嵘羽沉吟片刻,夜闯官员府邸并非难事,难的是要带走两个孩子,一人定是不行的,至少两人同行。
就算事先迷晕稚子,可仇府所在街道离官道极近,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城防军的注意,难道他们胆大到如厮地步,单凭己身就潜进二品尚书府再光明正大的携稚子出来?
“此事的蹊跷之处还在于府内,仇大人细想想,若你是贼人,你可否会翻墙入仇府,再带两个孩子翻墙出去?
这样,仇大人回去后依旧装作没有怀疑任何人的样子,而后悄悄写下府内所有人的姓名,本世子晚点再去趟仇府拿名单,仇大人记住一条,你我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