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选择倒计时的红光在屏幕上急促闪烁,如同垂死的心脏搏动。
HK战队队长感到自己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耳麦里是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这原本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阵容搭配,此刻却成了自己脚下摇摇欲坠的陷阱。
“分散!必须分散!”队长的指关节捏得发白,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敲击,那是他们演练过无数次的战术节奏。
圣心医院地图破碎的格局,正是为了反制摄影师。
分散站位,如同将鸡蛋放入不同的篮子,能最大程度瓦解摄影师开局关键镜像的威慑力——那个镜像一旦成功捕获多个求生者的镜像,就能瞬间点燃全场恐惧,将局势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潭。
开局镜像若被压制,后续的压力便会如同雪崩般层层堆叠,直至将他们彻底掩埋。
为此,他们甚至将角色选择的每一颗螺丝都拧紧在对抗摄影师这台绞肉机上。
然而当WM锁下厂长的瞬间,那幅精心构筑的战术,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揉成了一团废纸。
预想中优雅的镜中干扰,变成了直面一个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带着硫磺与铁锈气息的古老屠夫。
反制摄影师?
他们准备充分。
反制厂长?
队长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滞涩感从胃部蔓延开来。
这个角色……在职业赛场上如同早已绝迹的史前老怪,其笨重的模型、缓慢的移速、依赖傀儡的特性,在追求极致速度与控场的版本里,早已被扫进了记忆的角落。
上一次在顶级联赛中遭遇厂长是什么时候?
记忆模糊得如同隔着一层浓雾。
这种冷门中的冷门突然被对手祭出,带来的心理冲击,远比一个强大的主流角色更令人窒息。
那是一种被遗忘的恐惧重新苏醒的战栗,是精心打磨的利刃砍在了空处的巨大失落感。
“自由发挥吧……”队长的声音透过耳麦传出,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沙哑,像绷紧的琴弦即将断裂前的嗡鸣,“按……常规阵容来。”
这五个字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所谓常规,是在战术崩塌后,一种近乎本能的、退而求其次的求生本能。
核心思路只有一个:保护羸弱的机械师,让她能安全,成为战场上的双线作战的主力。
短暂的沉默在频道里弥漫,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终于机械师选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选……无敌废墟。”
他的指尖悬停在圣心医院大房图标上方片刻,最终还是移开了。
大房固然安全,视野开阔,但过于常规,像一个巨大的靶子。
而无敌废墟——那片由断墙、倾倒的立柱和茂盛杂草构成的迷宫,虽然危机四伏,却充满了利用地形周旋的可能性。
在圣心医院这张对求生者相对友好的地图上,只要操作得当,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成为牵制监管者的舞台。
废墟的复杂结构,或许能为她争取到那至关重要的展开时间。
“一分钟……”她在心里默念,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最低目标——利用废墟的地形,无脑绕行也要拖住监管者六十秒,为队友争取破译密码机的黄金时间。
队长的心稍稍沉落,但悬着的那口气并未完全呼出。
他迅速下达指令:“佣兵T墙,勘探小木屋废墟,调酒师女神像废墟!”
三个队友的图标在地图上亮起,如同三颗孤星散落在机械师选择的“无敌废墟”周围。
医院的核心区域——圣心医院大房,这个双方必争之地,此刻却成了被战略放弃的真空地带。
中场那台孤零零的密码机,在HK此刻的战术里,优先级被无限后置。
“留给机械师牵制用……”队长在心底说服自己,也试图安抚队友,“后续再去处理。”
这个决策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绝,却也暴露了核心战术的仓促与被动——他们将全部的希望,孤注一掷地压在了机械师能否在废墟中存活、能否顺利放出玩偶之上。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倒灌进唐文的感官。
当HK求生者们的区域图标在地图上亮起的瞬间,他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猎手锁定目标时的绝对冰冷。
四选一。
佣兵T墙
勘探小木屋废墟,磁铁烦人,但开局威胁有限。
调酒师女神像废墟,辅助位,牵制能力平平,开局价值最低。
机械师无敌废墟,核心修机位,羸弱,是求生者的脆弱点。
答案,在HK战队队员做出区域选择的刹那,已经昭然若揭。
倒计时的猩红数字归零的刹那,唐文视野中的景象骤然切换。
缪斯印记在几秒钟后破碎,进入了比赛。
腐朽的木板、丛生的荆棘、坍塌的石块——他操控的厂长里奥,圣心医院地图右下角,小门之前。
位置,完美得近乎残酷。
唐文的视线穿透稀疏的建模和半塌的矮墙,正前方,正是HK战队机械师选择的无敌废墟。
没有多余的适应时间,厂长已迈开沉重的步伐,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扑那片断壁残垣构成的迷宫。
视野的边缘,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倒塌的立柱与半堵残墙的缝隙间一闪而过——机械师那标志性的工装裙角,
距离近得令人发指,唐文甚至能清晰看到那身影因紧张而略显僵硬的移动轨迹。
开局仅仅数秒,猎人与猎物之间,仅隔着一道不足两米宽的视觉缝隙,命运的天平在降临的瞬间,就朝着监管者疯狂倾斜。
HK战队的机械师选手,IDPrecision,在厂长魁梧身影撞入视野边缘的瞬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
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蛇一般窜上头顶。
他几乎本能地就要按下释放傀儡的按键——让那脆弱的道具挡在身前,争取哪怕一秒的逃生窗口。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屏幕,代表监管者逼近的心跳声已然在耳麦中剧烈地擂响。
咚!咚!咚!
那声音沉重、急促,如同丧钟在耳边敲打,瞬间粉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距离太近了。
厂长只需一次挥击就能轻打掉脆弱的傀儡,不仅白送对方宝贵的存在感,更意味着开局就损失掉傀儡一半的耐久度,后续双线操作的核心能力将大打折扣。
“不能放!”Precision在心底对自己嘶吼,强行压下了释放傀儡的冲动,操控机械师猛地一个急转,朝着废墟更深处、地形更复杂的区域亡命奔逃。
冰冷的汗水瞬间浸湿了掌心,在屏幕上留下模糊的湿痕。
放弃傀儡的瞬间,也意味着他彻底放弃了最有效的拖延手段,将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于这片迷宫般废墟的仁慈之上。
失去了傀儡的干扰,唐文的追击变得异常顺畅。
厂长的移速虽慢,但每一步都带着碾碎一切的决心,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在机械师身后。
机械师利用倒塌的窗框、半截的墙壁进行着板区博弈,每一次翻窗、每一次绕柱都精准而极限。
然而,废墟的地形终有尽头。
当机械师被逼至一处相对开阔的断墙转角,唐文眼中寒光一闪。
就是现在。
指尖轻点,技能图标瞬间亮起,一道与厂长本体别无二致、却更加虚幻的红色身影在厂长的身边骤然凝实。
这一次,二弟没有像过往比赛中出现的演员行为般发呆或乱走,而是精准地执行了主人的意志——它如同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恰好卡在了机械师唯一的逃生路线上。
“糟了!”Precision的瞳孔因惊骇而骤然收缩。
他刚刚的注意力完全被身后紧追不舍的实体厂长吸引,根本没有察觉这个从视野死角突然冒出的拦截,急转的意图被瞬间扼杀,脚步被迫迟滞。
这致命的迟滞,就是唐文等待的刹那。
二弟手中的攻击与本体厂长的大肘子,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前后两个方向,劈落。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清晰地透过游戏音效传出。
机械师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在两道攻击的夹击下颓然倒地,发出一声无力的哀鸣。
刺耳的倒地提示,如同耻辱的烙印,瞬间点亮了全场所有尖叫。
时间,定格在比赛开始后的第五十三秒。
Precision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
他最初的构想,是利用无敌废墟的地形优势,硬抗厂长一刀伤害,受伤后移速短暂提升,然后利用加速效果转点至更加开阔、牵制能力更强的圣心医院大房,至少拖够一分钟的黄金时间。
然而唐文一记阴险刁钻、卡在视野死角的虚影拦截,彻底粉碎了这个计划。
那堵突然出现的红黑的墙,不仅堵住了他的去路,更堵住了HK战队开局的希望。
唐文看了一下密码机的分部,女神像那边的狂欢之椅距离还挺近,选择前者机械师挂在女神像废墟这边,顺带压住了调酒师的密码机。
调酒师选手见状选择提前拉点离开,不给机会,机械师已经被击倒了,他如果送了第二波的节奏,会被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