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走丢的孩子
风吻痕骨2025-07-31 16:283,344

  双方的打斗惨烈异常,拳拳到肉、棍棒交击的闷响与压抑的痛哼交织在一起。短短一分钟不到,便已有人头破血流地倒下,或是痛苦地蜷缩在混乱的人堆里,无人理会,更无人施救。

  被惊退的人群噤若寒蝉,远远地围观着这场血腥的斗殴。尤其是霓虹国的本地人,脸上写满了麻木与熟稔,仿佛眼前上演的不过是街头巷尾的日常剧目。

  他们迅速而沉默地收拾好散落的物品,敏捷地退入街边的店铺,拉下卷帘门或紧紧关上玻璃门,将自己隔绝于这场风暴之外,绝不出来。

  当然,那些初来乍到的外地游客就没有这份刻入骨髓的谨慎了。

  几个金发碧眼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他们非但没有退避,反而带着一种混合了猎奇与兴奋的神情,举着手机,凑到了一个令人捏把汗的危险距离——几乎就在飞溅的碎片和失控倒地者的边缘。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镜头贪婪地捕捉着混乱的中心,将这暴力的一幕转化为一段段可供炫耀或猎奇的影像。

  幸运的是(或者说,暂时如此),无论是杀红了眼的斗殴者,还是蜷缩在店内的本地人,此刻都无暇他顾。打斗中的黑帮成员们眼中只有对手,全身心投入这场决定地盘归属的生死搏杀;而躲藏的人们则屏息祈祷风暴尽快平息。这些莽撞的拍摄者,此刻竟诡异地处于一种“灯下黑”的安全之中。

  这并非寻常的街头斗殴,而是霓虹国地下世界一种近乎仪式化的残酷规则——闻名遐迩的“喧哗上等”。对阵双方各自排出精锐人马,进行一场规模可观、事先约定的械斗。

  刀光棍影之下,规则简单而血腥:直到一方彻底被打垮、认输或溃逃,胜负方见分晓。赢家通吃,获得争议区域无可置疑的实际控制权;而败者,则只能灰溜溜地退出,短期内再无染指的资格。

  唐文倚靠在街角一处相对安全的阴影里,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他双臂环抱,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这场原始而暴力的角力,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嘴角甚至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他看得如此投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周遭细微的动静。直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怯生生地拽了拽他的裤脚,他才猛地一惊,愕然低头——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姑娘,正躲在他身侧,用惶恐的大眼睛望着他。

  看到面前这个大哥哥的目光终于落到自己身上,小姑娘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低下头,几乎不敢与唐文对视。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让唐文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无奈。

  这算什么事儿?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正吃着瓜、看着一场现实版黑帮火并的热闹,冷不丁就被个小丫头片子揪住了裤腿。

  他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柔和些,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紧抓着他裤脚的小手。

  那冰凉又微微颤抖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

  他索性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他用指尖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粉嘟嘟的脸颊。这小小的、带着点玩笑的触碰似乎成了某种信号,小姑娘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她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两只小手猛地抬起,紧紧抱住了唐文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胳膊,小小的身体顺势依偎过来,那力道,竟让他一时无法抽开。

  “お父さん、お母さんはどこ?”(爸爸妈妈在哪里?)唐文试图用自己那半生不熟的霓虹语询问。

  小姑娘闻声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小嘴微微张着,显然一个字也没听懂,只是更加无措地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他的“外星语”。这反应让唐文彻底傻眼了,一股手足无措的窘迫感瞬间涌了上来。

  要命!唐文内心哀嚎。

  他本质上可是个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平时跟陌生人说话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小姑娘突然拽他,差点没吓得他原地起跳,心脏现在还怦怦直跳。

  现在倒好,这小祖宗不仅没撒手,反而像块小膏药似的牢牢黏在他胳膊上了,一副赖定他了的样子,甩都甩不开。

  这突如其来的超级精神负担简直比面对十个黑帮分子还让他头皮发麻。

  “大概是刚才混乱逃跑时,她的父母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吧?”唐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迅速梳理着可能的情况。刚才那场面确实太混乱了,人群四散奔逃,尖叫和打斗声此起彼伏,成年人尚且惊慌失措,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被挤散或者遗落,再合理不过了。

  看看小姑娘这茫然无依、紧紧抓着自己的样子,这个推测八九不离十。

  看着怀里小姑娘懵懂又依赖的眼神,唐文心里那点抗拒和不自在,终究还是被一种更原始的、对弱小生命的保护欲压了下去。他迅速做出了决定:不能把她扔在这儿。

  等这场该死的火拼结束,警视厅的人总会来处理现场的。

  到时候,把这个小不点交给警察就行了,霓虹国的警视厅,总不至于放任一个走失的孩子在混乱的街头不管吧?这应该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远远超出了唐文那带着点常识性的预料。

  双方这场血腥的械斗,如同失控的野兽,足足肆虐了超过半个小时。

  就在唐文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被小姑娘抱麻了的时候,那象征秩序与干预的警笛声,才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慵懒节奏,由远及近。

  几辆黑白涂装的警视厅巡逻车,如同观光巴士般慢悠悠地从街角拐了进来,不疾不徐。紧随其后的,是数量更多的救护车,红蓝灯光闪烁,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暴力的狼藉之地。

  然而,这迟来的警笛,对于场中仍在缠斗的双方而言,却像是约定好的收工信号。

  警笛甫一响起,原本杀红了眼的黑帮成员们,动作瞬间一滞。无需任何言语指挥,双方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般,极有默契地开始脱离接触、有序后退。

  大规模械斗严重扰乱社会秩序,警视厅再装聋作哑也不可能完全无视。

  一旦被堵个正着,参与械斗的头目骨干们,少不了要去警视厅那冰冷的审讯室里喝几天茶——这种“招待”,自然是能免则免。

  趁你病,要你命?

  不,趁警车还没堵死退路,赶紧溜之大吉!

  打斗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前一秒还充斥着怒吼与金属碰撞的街道,瞬间被一种诡异的、带着血腥味的寂静笼罩。

  负伤但还能行动的成员,被身边还算完好的同伴迅速架起,搀扶着、拖拽着,踉踉跄跄地涌入小巷或跳上早已等候在侧翼的车辆。

  而那些伤势过重、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倒霉蛋,则被毫不留情地遗弃在冰冷的柏油路上,如同战场上被舍弃的破损武器。

  对他们而言,被警方“收容”反而是眼下唯一的生路——强行带走只会加速死亡。

  帮派自有一套后续的“关怀”流程:事后缴纳医药费,象征性地派人“看望”,以此维系那点可怜的道义。

  至于“捞人”?那是另一笔需要精打细算的“生意”了。

  双方的撤退效率非常的惊人!从警笛响起算起,不到五分钟。

  刚刚还如同沸腾熔炉般挤满了打斗者的街道,此刻人群已如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的破碎杂物、斑驳刺目的血迹,以及那些被遗弃的、躺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的重伤员。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绝望的哀嚎。

  一位身着制服、肩章显示其为警视厅厅长的中年男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幅人间惨剧般的景象——横七竖八的伤员,触目惊心的血迹——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忍不住抬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仿佛这样能缓解那汹涌而来的头痛。

  “又是这帮挨千刀的混蛋!”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与厌恶,却并无太多意外。

  显然,这场景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烦躁地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警员和医护人员:“动作快点!把人抬走!清理现场!”命令简短而冰冷,如同在处理一批需要回收的垃圾。

  就在厅长被这满地“烂摊子”搞得焦头烂额,正盘算着如何写报告、如何应付媒体、如何向上头解释这场“迟来的正义”时,一个略显突兀的身影挤过了忙碌的警员和医护人员——是抱着小女孩的唐文。

  唐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诚恳而焦急,用他那磕磕绊绊、发音生硬的霓虹语,向这位看起来是最高负责人的厅长解释着:“すみません(打扰了)…这个孩子…迷路了…刚才混乱…找不到父母…请…请帮忙找她的家人…”

  然而,此刻厅长的全部心思和满腹邪火,都牢牢系在那些溜之大吉的黑帮分子和眼前这堆甩不掉的麻烦上。一个走失的外国小女孩?在他那被官僚文书和黑帮烂事塞满的优先级列表里,这简直排不上号。

  他甚至连正眼都没仔细看唐文和小姑娘一眼,只是极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用快得几乎听不清的官腔敷衍道:“迷路了?报警台在那边!或者去找那边的巡警!自己想办法!我们这里忙着处理重大事件!”语气生硬、冰冷,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说完,他立刻转身,对着一个正在抬担架的警员吼道:“那边的!动作麻利点!”

  唐文抱着小姑娘僵在原地,那句生涩的求助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名为“官僚冷漠”的墙,瞬间被弹了回来,只留下难堪的回音。厅长的反应,彻底击碎了他那点“交给警察就万事大吉”的天真想法。

继续阅读:第三百一十二章: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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