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三界现存的唯一真龙。
这个秘密，只有仙尊和我知晓。
下决心潜入魔界那日，仙尊曾无数次劝阻过我。
“裴玄，你天生携有龙丹，轻而易举便可化龙，为何不昭告三界，化龙称帝，偏要为了一介天资平庸的凤女，从真龙沦为虫魔？”
我只是轻描淡写。
“师傅，我愿为墨娆放弃一切，哪怕是性命，区区一个帝位，算不上什么。”
仙尊见我执意剔骨为魔，不好再多说什么。
“也罢，为师深知拦不住你，提醒你最后一句，哪怕失了万年修为，龙丹也可为你续命，无论如何，你可要妥善保管龙丹，如若丢了它，天界恐怕将有大乱！”
……
对不起，师傅，我实在撑不住了。
此时的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痛苦。
墨娆也好，天界也罢，从今往后，与我再无半点瓜葛。
失了龙丹的我，比凡人衰老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十倍。
女帝大婚当日，一个满头白发，骨瘦如柴的怪物，突兀地在地上攀爬。
穿梭在浩荡的迎亲队伍中，每位路过我的神仙，皆是捂住口鼻，满脸厌恶地避之不及。
“什么妖物，胆敢来我的婚宴上撒野，晦气！”
一袭红装的竹隐正欲挥戟砍向我，被墨娆应声制止。
“罢了，看在他主动交出血魔珠的份上，饶他一马，爬到飞仙台，速速投胎去吧。”
墨娆凤冠霞帔，粉妆玉琢，好不耀眼。
讽刺的是，墨娆的凤冠，还是经由我数万年来踏遍四海八荒，寻来的奇珍异宝锻造而成。
竹隐听闻，刻意揽过墨娆的腰肢，面对我放肆挑衅。
“既然如此，娘子，容我再与师兄，道最后一次别。”
他一步步凑近我，脚底踩在我的手掌上，蹲下身轻声道。
“师兄，我终于赢过你了，只可惜，没能亲手取了你的性命，幸好，你还有最后一点用处……”
话音未落，竹隐抽出藏在袖间的尖刀，狠狠划过小臂。
“啊！”
他大喊一声，举起淌血的手臂，退到墨娆身侧。
“娘子小心，裴玄藏了利器！”
趴在地上的我嘶哑着嗓子，拼了命地摇头。
“不……不是我！”
墨娆顿时怒不可遏：“裴玄，你太让我失望了！竹隐与你无冤无仇，你被贬入畜生道后，他更是数次为你求情，没承想，你嫉妒他今日与我成婚，竟蓄意谋害他！”
我麻木地趴在原地，不再反抗半分。
墨娆笃定了，我对竹隐怀恨在心。
竟没想过，四肢残废的我已落魄至此，又哪来的力气伤害竹隐？
“来人呐，砍掉裴玄的四肢，将他挖眼割舌断耳后，再丢入飞仙台的峡谷！”
在墨娆的命令下，我被侍卫们砍成人彘，在他们的脚边踢来踢去。
“真是有趣，任我们怎么踢，他也不吱声！”
“废话，没了舌头，他就算喊破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啊！”
我强忍着羞辱和疼痛，拼命安慰自己。
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终于，等他们玩腻了，一脚将我踹下了飞仙台。
“算了，皮肉都被踢变形了，没意思，随便扔了吧。”
在峡谷的重重迷雾中，我残存的躯体飞速下落，血与泪在空中混为一体。
霎时间，天界被漫天的黑气笼罩，云层覆上诡异的血红色。
而双目尽失的我，对此浑然不知。
永别了，墨娆。
若有来生，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