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国早在月初放出了皇榜,昭告天下三皇子钟离铭翊受封为【宣王】。
民间对此事议论纷纷,虽说这宣王武功盖世,率兵有道,是守护天玄国的一代战神,可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
有一年赤域国来犯,敌军乔装成百姓的模样逃入了天玄国边境的村落中躲藏,那钟离铭翊为除外敌,竟将整个村庄的百姓全部屠绝一个不留!
从此声名狼藉,行军到哪都令人闻风丧胆。
不仅战场上作风霸道,钟离铭翊本人更是性情古怪,手段残忍。
比如,他回城的这两年往府中纳入了数十位美妾,喜好玩弄美色不说,竟还惨无人道的将那些女子凌虐得体无完肤,折磨致死后再用白布一盖席子一卷,扔去了乱葬岗。而就在前两天,路上的百姓就亲眼见到两名府兵从宣王府里拖着女尸运往城外,盖尸布恰巧被风吹起来,只见那女尸的身上衣不蔽体,皮肉青一块紫一块的,死状极其可怖。
这样恶贯满盈的皇子如今做了王爷,将来万一再当上太子,百姓岂不是要生活在水深火热?
宣王这月十六在府中设宴,已经提前发了帖子到城中各家官员的府上。金娘这些日子通过各路人脉的帮忙,终于使逍遥楼获得进宣王府献艺的资格。
墨灵珑为此事一直在努力练琴做准备,不过,在逍遥楼里风言风语听得多了,她心中还是难免要犯怵的。
那个宣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接近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呢?
蛰伏在逍遥楼这么久,墨灵珑头一次感到害怕,毕竟去招惹宣王这件事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宣王府设宴的这天,墨灵珑一早就起了。
她把琴擦了擦,将房里的几个衣箱子都打开来瞧,清一色都是丁香色的衣裙,正在纠结到底选哪个花样的好。
正在思索间,忽而传来了敲门声,原以为是那啰里啰嗦的金娘有什么事情要来叮嘱,开门一瞧,却是个面生的女孩儿站在房门外头。
“姑娘好,奴婢是金妈妈叫过来专门伺候您的。”丫头说话声甜甜的,带着些童音。
墨灵珑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转过身走到妆台前坐下,对那女孩儿说道:“嗯,那你进来说话。”
闻言,女孩儿迈入了屋内,见墨灵珑的眼睛往她身后望了望,瞬间就明白了意思,转头把房门也给轻轻地关上。
墨灵珑见这丫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样子比自己要小许多。又看她姿容清秀,杏眼桃腮,长得挺讨喜的,便让她凑近了说话。
“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女孩毕恭毕敬地对她福了福身,极有礼貌地答道:“回灵珑姑娘的话,奴婢现年二七,姓【韩】名【沁霜】,姑娘往后唤我【沁儿】便是。”
闻言,墨灵珑淡淡一笑,想她在逍遥楼混了一年有余,这个地方还从来没有让一个丫鬟专职伺候艺妓的先例,立刻就猜出了她的来意。
“沁儿姑娘,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是新来的吧,怕不是……金娘派你来监视我的?”
没想到那丫头闻言竟吓得发起了抖来,“我。。我我……奴婢是昨个儿被金妈妈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金妈妈说……说只要奴婢肯听她的差遣,她就出钱治奴婢娘亲的病,还会照顾奴婢家中的年幼弟妹!所以,所以奴婢就来……就来了……”
“呵呵,你别怕。”墨灵珑安慰道:“我既然开门见山的问你,你就用不着担心,往后只管好好办你的事儿就行了。”
金娘哪有那么好心出钱帮人治病呢?不过又是想利用老实人罢了。
墨灵珑见这女孩儿模样乖巧,会看人眼色,本性也算老实,倒是适合留在自己的身边。至于监视自己,反正话都跟她说开了,以后就看她自己的主意了。
听灵珑姑娘这么一说,沁儿重重吁了口气,没想到一来就叫人家看破了自己的动机,遇到的可真是个精明的主子。
“多谢姑娘收留!姑娘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沁儿,沁儿必定尽心尽力去办!”沁儿说着,趴在地上连连向墨灵珑磕头。
“不必多礼,晚上我要去王府献艺,你快过来帮我选选衣服吧。”墨灵珑将她拉起来,立即就使唤上了,她知道这个丫头不仅是金娘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也是一枚帮手。
不过以后多了这么个监视自己的人,再要与铭尘哥哥传信就要谨慎一些了。
金娘中午就出发到宣王府布置场地去了。
待到傍晚时分,逍遥楼派出的十名献艺女子也乘坐马车到达了宣王府的正门。
这宣王府是新建的,与皇宫只隔着一条街,可见皇帝对宣王的器重程度。
“哇!原来这就是宣王府啊!好气派啊!”
“是啊!你们快看那门口的石狮,真是威武呀!”
姑娘们好奇的掀起车帘向外张望,少不了各种惊叹。
“什么人?!竟敢在宣王府门外喧哗?!”守门的侍卫怒目圆瞪冲了过来,凶神恶煞地叫喊着驱赶她们乘坐的马车。
车夫连忙毕恭毕敬地道歉:“哎呀,这位军爷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车里头都是逍遥楼的艺妓,获批今晚入王府表演,敢问军爷后门怎么走哇?”
闻言,侍卫的态度这才稍有缓和,不耐烦地伸手给他们指了路。
宣王府真的是戒备森严!
金娘站在宣王府的后门处等了许久,看见马车驶来,急忙招呼众女子进去。时辰不早了,要抓紧时间梳妆打扮了。
姑娘们之前在正门被侍卫那么一吓,顿时也收敛了好奇心,一个个不敢说话低着头跟在金娘身后。
众人来到府内一间暖阁中,此处是专门为了今天宴会临时空出来供艺妓使用的。沁儿给墨灵珑找了个好座,轻轻地把琴放在她身旁,又怕给弄坏,特意裹了好几层软布护着。
墨灵珑见她做事细心,这便叫她来帮自己梳妆。
“姑娘的这一头秀发乌黑柔顺,好像绸缎一样啊!”沁儿抚摸着墨灵珑的青丝,不禁赞叹道。
墨灵珑莞尔,“你这丫头嘴倒是甜!”问道:“会不会挽朝云髻啊?”
“会的,姑娘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原来沁儿梳头的手艺十分精湛,到底是金娘精挑细选的丫头。
所谓朝云髻,就是将缕缕头发编成小辫儿盘至头顶,再配以金步摇等饰物来装点,显得人端庄且高雅。收拾好了发型和妆容,沁儿又服侍墨灵珑换上她平时‘最喜欢’的丁香色大袖罗裙,墨灵珑默默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身打扮,与青墨小筑之中看到的上官皎月画像简直是一模一样,终于是准备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