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渊转身,冲着灯火通明的后厨档口喊了一声。
“老王,随便烤点东西,再拿两扎冰啤酒过来!”
“好嘞,老板!”
没过多久,一道魁梧的身影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老四!我来了!”正是牛犇。
他一屁股坐在陈思渊对面,抓起桌上刚送来的扎啤,二话不说就满上。
陈思渊也端起酒杯。
“砰!”
两只冰凉的扎啤杯重重撞在一起,溅出雪白的酒沫。
“咕咚咕咚……”
牛犇仰头就是半杯下肚,然后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爽!”
陈思渊看着他这副豪迈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连日来的些许疲惫。
他放下酒杯,看着牛犇,开门见山地问道。
“房子租好了?”
牛犇一听,嘿嘿一笑;“租好了!”
“就在你那个游戏公司旁边的小区,走路十分钟就到。”
“一室一厅,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
“我跟小雨俩人住,足够了。”
陈思渊点了点头。
“行。”
“不着急上班,先把嫂子安顿好。”
“等她那边都妥了,你再正式入职。”
听到这话,牛犇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声音都有些变了。
“老四,这次……还有猴子,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思渊摆了摆手,神色淡然:“兄弟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他话锋一转,斜了牛犇一眼,带着几分调侃。
“倒是你,老牛牛气了,回到临海市不跟我们联系……”
牛犇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
“嗨,我那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嘛。”
他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
自己混得不咋地,还惹了一身骚,怎么好意思再来麻烦已经功成名就的兄弟。
可现在,看着陈思渊云淡风轻就摆平了这么大的风波,还引得官方亲自下场站台,他心里那点最后的顾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跟着这样的兄弟,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思渊又喝了口酒,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
“说说吧。”
“你女朋友那头,那个什么联姻对象,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牛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沉默地抓起酒杯,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仿佛不是在喝酒,而是在浇灭心里的火。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我女朋友,叫莫小雨。”
“她家是独生女,在京城是做建材生意的。”
牛犇的声音有些沉闷。
“那个男的,叫夏承飞,家里是搞房地产开发的。”
“算是莫家的老客户了,生意往来很密切。”
“那小子,夏承飞,从好几年前就一直追小雨。”
陈思渊挑了挑眉,没有插话,示意他继续说。
牛犇的拳头,在桌子下面不自觉地攥紧了。
“可小雨根本就不喜欢他!”
“那孙子就是个人渣!”
“嘴上说着喜欢小雨,身边女人就没断过!”
“一边跟个情圣似的追着小雨,一边在夜场里左拥右抱,玩得比谁都花!”
“你说,这算个什么东西?!”
陈思渊的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牛犇,又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这种人,网上还少吗?以前我们学校就有啊!”
他的语气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毕竟人家有钱,就是个人渣,又能怎么样呢?”
牛犇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酒杯里的啤酒沫子都晃了出来。
“可小雨她爸妈不这么想啊!”
“他们就认钱!”
陈思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既然是个渣子,她爸妈还能看得上?”
牛犇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涨得通红,又灌了一大口酒。
“看得上?何止是看得上!”
“在他们眼里,夏承飞年轻有为,自己创业开了公司,家里又是搞地产的,跟他们莫家的建材生意正好是上下游。”
“这叫什么?”
牛犇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满是苦涩。
“强强联合!”
“他们盘算着,把小雨嫁过去,两家并一家,以后在临海的地产圈,谁还敢惹?”
“至于夏承飞在外面怎么玩,他们根本不在乎!”
“他们说,男人嘛,在外面有点逢场作戏,很正常!”
牛犇越说越气,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陈思渊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
“那你和小雨,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真就是言情小说里相亲走错桌?”
这个问题,让牛犇眼中的怒火,瞬间化为了一丝柔软和苦涩。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说起来也他妈的巧了。”
“那阵子我工作得还不错,眼瞅着二十三了,家里人非逼着我去相亲。”
“我烦得不行,就随便去了。”
“结果……走错了桌。”
牛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追忆的神色。
“她当时也是一个人,朋友刚走。”
“她一听我说话就知道我认错人了,还不说,还故意逗我……”
“后来我们就聊上了,从天南聊到地北,从上学时候的糗事聊到以后想去哪儿旅行。”
“越聊越投机,越看对方越顺眼。”
陈思渊听着,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牛犇的笑,却转瞬即逝。
“后来,我俩就在一起了。”
“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她家里人知道了我的存在。”
牛犇的声音沉了下去,像是浸了冰水。
“直接炸了!”
“她妈找到我,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一个没背景没事业的穷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然后,那个姓夏的孙子,就知道了。”
牛犇的拳头,再一次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