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你拉我做什么?”这
厢顾半夏刚刚回到自己的小屋,那边顾松风却是对自己妻子忽然拉自己进小厨房的举动疑惑不解起来。
顾松风觉得自己去山上打些灵兽或是取河里捞些灵鱼回来或许还顺手,可若是做吃食他却是真的一窍不通。
而且顾松风记得自打自己和妻子成亲开始,妻子便从没有让他进过厨房帮忙。今日却说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不得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拉你过来,是想让夏儿回屋一个人放松放松。”
叶流苏横了顾松风一眼道:
“你刚刚那一副刨根究底的模样,也不怕吓坏了孩子。”
“可夏儿的话却是有许多奇怪之处,我也是担心才问问。”
面对叶流苏顾松风从来都没什么脾气,只是心中确实有许多疑惑不免解释了一句。
“你还说。” 叶流苏蹙了蹙眉。
丈夫什么都好,对自己也体贴,偏生性子太耿直了,不知道半分变通:
“你现在问孩子这般多有何用?刚刚大哥二哥离去时的神色你又不是没瞧见。指不准现在都已经到了主屋。
与其现在多问,到不如让孩子多休息休息,等下去见家主时也可不必慌了心神。”
“苏儿说的也在理。”
顾松风点点头,却任是有些不安:
“只是我担心夏儿年纪还小,又一下子经历了这般多变故,怕是弄不清原委,等下会在家主面前说不清。”
“说不清又如何?”
叶流苏美眸流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有些事情说不清或许更好些。
再说咱们夏儿虽然还小,可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有些事你或许想不明白,可夏儿却未必会弄不清其中轻重。”
“可...”
“好啦,你也莫要在担心了。”
顾松风还待再说却被叶流苏笑着打断道:
“夏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了些。所以有些事她若愿意说,我们便听着,若是不愿意说,到不如干脆不问。”
且说顾松风与叶流苏正在自家小厨房内说着话,顾半夏却是真真实实的回到了自己小屋内休息。
甚至连半点打坐调息的心思都没有,只四仰八躺的趴在自己的小床上,闻着被褥上熟悉的皂角香味发呆。
都说踏上修行之人理应放下世俗习惯,一心苦修,可事实上作为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顾半夏更多的觉得自己还只是一个有些修为的普通人。
会困,会累,会贪吃,会想家。
琅琊山上那个奇怪结界虽好,可倒地不是自己真真的家。
所以即便在山上搭了小屋,可顾半夏却从来没有在里头睡过一个安心觉。
在外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顾半夏每日夜里不是在修炼,便是在调息。
若真觉得苦闷了,就随意躺着看着头顶的心空发呆。
虽然修士通宵打坐修炼彻夜不眠并不会像凡人那样没了精神,可却也并不表示神识也不会因此感到疲惫。
特别是修为低的炼气期小修士,神识还太过薄弱,若是找不到其他办法滋养,便只能靠睡觉来缓解。
顾半夏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资质不好,所以惯常修炼时要比族中的其他姐妹要努力许多,经常逼着自己一整夜一整夜都在入定的状态。
可即便这样,顾半夏也会隔两日就让自己好好放松的睡上一觉,以此来调整疲惫不看的神识。
这一次连着大半个月没有睡觉,顾半夏也是真困极了。
小小的手儿紧抓着母亲亲手缝制的被褥,没多久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夏儿,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顾半夏忽然听到耳畔处母亲似乎在唤自己。
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却见母亲并不再房内。而自己床边的小几上则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一道红烧的灵溪余,和几样灵气稀薄的小菜。
大半日未进食,又许久没尝母亲的手艺,顾半夏摸了摸自己干煸的小腹,觉得真的是有些发饿了。
想着顾半夏便干脆起身随意的正理了下自己的衣裙,大口大口的喝起白粥来。
“咦,今日母亲做的这白粥怎么也会有灵气?”
将半碗白粥喝下肚,感觉到腹内有一抹清凉的舒适感,顾半夏有些奇怪的吧唧着嘴:
“瞧着也不像是灵米,也不知母亲往粥里填了什么好东西。”
许是有了白粥开胃,顾半夏的馋虫也确实上来了。
随意吃了几口小菜,顾半夏一双冒绿光的圆眼就不自觉的落到了桌上,打起了那一整条肥美灵溪鱼的主意:
“这条灵溪鱼生的可真大,定是父亲亲自抓来的。”
顾半夏眯了眯眼,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弥漫在空气里的灵鱼香味,就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白能的爪子伸向了盘中的美食:
“正好父亲母亲都不在,倒是能省了拿筷子的麻烦。”
这边顾半夏正拉开了架势打算将盘子的灵溪鱼都解决了,却不想那边叶流苏却正巧拿着前几日为女儿新作的衣裙进了屋来。
“夏儿!你这是...”
只刚一进屋,叶流苏便不自觉的愣住了。
连起初想好的说辞都没来得及开口,只瞪着女儿粗鲁近乎野蛮的吃相目瞪口呆。
“母...母亲”
见母亲进来,顾半夏慌忙的松开了手中的美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却没发现自己的手上早已沾满了浓稠的酱汁,这一摸便抹的整个鼻子上都是酱红色的油汁。
“噗!你呀。都多大了还这般不小心。”
见女儿贪嘴慌张的模样,叶流苏忍不住嗤笑出声。
放下手里头的衣服,取了帕子仔细的替顾半夏擦去了脸上的酱汁。心道: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的像个小大人,唯独在吃食上,贪嘴的可爱。
寻常时候与自己在外头吃时还拘着点样子。现下一个人了,竟泼皮的像只小猴,没半分姑娘家的样子。
“母亲。”
顾半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撒娇道:
“都怪母亲做的鱼太香了,夏儿才...才...”
“好了,就当娘什么都没看见可成?”
叶流苏见女儿真的害羞了,便也不再打趣,只笑着将衣服取了过来:
“这是娘前几天给你做的,你瞧瞧可喜欢这个样子?”
“母亲做的自是最好的。”
顾半夏为自己引了一道灵雨,洗干净双手这才小心的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新衣裙道:
“上头的花儿可真好看。”
“夏儿喜欢便现在换上给娘瞧瞧合不合适。”
见女儿喜欢叶流苏的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嗯。” 顾半夏点头。
老老实实的掐了一个置物的法决,将身上的旧衣脱去,又将新衣换上。这才乖巧的在叶流苏面前转了个圈,演足了小姑娘的模样。
“前头还想着是不是做大了一些,却不想正好合身。看来半月不见,夏儿倒是长高了。”
叶流苏将女儿前前后后打量个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却不想顾半夏见她满意的点头,竟然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将顾半夏的反映落在眼里,叶流苏冷峻不经,心道:
‘许瑟吉欧年纪还太小了,没到姑娘家爱美的时候。十足十的像个假小子。’
就像叶流苏所想的一样,顾半夏确实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寻常为了进山方便,更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只是顾半夏一直知道母亲希望自己能像一个规规矩矩的世家小姐模样。所以即便觉得有些变扭,顾半夏也从来不会去反驳母亲心意。
她喜欢母亲瞧着自己微笑的模样。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又将剩下的吃食解决,才见顾松风进来说家主跟前的小斯过来传话了。
顾半夏心头一紧,脸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进了耳房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上母亲给的新衣,这才跟着父亲前往家主所住的正院。
“来了。”
才刚刚随着主院的小斯进了内廊,顾半夏和顾松风的的耳边便传来了顾锦生威严低沉且略带冷漠的声音。
顾松风当下一个激灵,紧拉着顾半夏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等到了正屋口,才低头恭敬应声:
“是。家主”
顾半夏心下有些难受父亲的慌乱,但也知道此地并不是她能放纵的地方,便一同必恭必敬的垂下了脑袋,却并没有开口。
顾锦生坐在高位,见两人进来,便随意的看了一眼。却见站在下方的三子身形谦卑显然颇为畏惧自己,便有些不喜。
随后顾锦生又看了一眼站在三子身边自己往日不算太在意的小孙女。
见其虽好似她父亲一般垂着脑袋,却将脊背挺得笔直,当下有些诧异,不免又多打量了几眼,随即却若有所思的将神识收回。
顾半夏一进屋便感觉到一道凛冽的神识忽然扫向父亲和自己。
心知这是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威压,顾半夏知道此时自己便是抗拒也无用,便干脆当作不知,紧跟着父亲的脚步全做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的幼童。
显然那到神识仅仅只是但探查并没有恶意。不过几息的功夫,顾半夏便感觉到那道神识如同来时的突然一般,消散不见。
顾半夏心头一松,强忍着刚刚如同被人扒光一般的恐慌和羞恼,依旧低垂着脑袋,可脊背却不自觉的更挺了几分。
且说顾锦生刚刚将神识探入顾半夏体内时,所看到的情况自是顾松风一般。
特别是当他看到顾半夏的丹田处竟然没了容器之后便也不自觉的眉头深锁,忧思不解。
顾锦生,火木双灵根,资质算不得顶好,却也不差。
自幼修行还算顺利,且在年过花甲之时有幸窥得天机踏入筑基期,寿命便自动延长至一百八十岁。
如今他筑基初期大圆满的修为,阳寿却也只剩下了四十余年。
四十余年对于凡人来说或许还觉得时日长久,可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也不过是到了等死的时候。
顾锦生虽也有不甘心的时候,可自打十年前确认了突破无望之后,便也放下了再往后修行的念头,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为家族培育后代之上,以便与顾家千年基业能走的更长久平稳。
都说人一旦活的久了,对同样一件事考虑的就会多上许多,思虑的也会更深一些。
就比如说顾锦生,虽然刚刚他也很明白清楚的看到了顾半夏的丹田处,不但容器消散且真元全无。
可即便这样,顾锦生也依旧没有像顾松风一般只一眼便轻易的认定了顾半夏已经修为尽毁。
相反的,顾锦生虽也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却因此反倒更加觉得事有古怪。便将神识在顾半夏体内多停留了几息,将顾半夏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